杨彪坐在车里,看着车外不时闪过的树荫、人影,想着刚才荀彧的异常表现,眼中露出一丝忧色。他刚刚不惑,耳聪目明,又对荀彧的性格了如指掌,岂能不知天子刚刚就在车中。那句话与其说是提醒荀彧,不如说是提醒天子。他倒不是嫉妒荀彧年少得宠,而是担心荀彧被人抓住把柄。人心险恶,仕途艰险,这宫里更是尔虞我诈,防不胜防。荀彧有王佐之才,如果因为这些事被毁了,实在可惜。
荀彧找我有什么事?不会是和山东有关吧?作为袁氏姻亲,作为杨修的父亲,杨彪清楚自己背负的嫌疑有多大,所以他已经对仕途不报希望。如果不是最近接连发生了几件事,局势敏感,他都打算辞官回弘农老家耕读了。荀彧主动找他,这让他很是意外。
“杨公,到了。”马车停下,车夫敲了敲车门,大声说道。
杨彪一惊,这才注意到已经到了里门。他原本是三公,三公有府,不用单独租房,后来被免职,只是一个光禄大夫,就在宫城附近的戚里租了一个房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坐车也方便。
杨彪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服,举步进了里门。里正向他行礼,杨彪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他做过京兆尹,认识这几个人,知道他们是京兆尹府派来的探子。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特地在戚里租房子,既是主动将自己置于监视之中,也谋求一份安宁。知道戚里是是非之地,闲杂人等不敢轻易接近。
走过两个十字路口,杨彪转向西行,经过那座门前有桃树的小院,院门半掩着,曹彰、曹植趴在门口,正向不远处张望,听到脚步声,两人站直身子,恭恭敬敬地向杨彪行了一礼。
“见过杨公。”
“好。看什么呢?”杨彪停了下来,拍拍曹植的脑袋。“最近读了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