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单薄脆弱的魂体都经受不住那力量的鞭笞,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会被远古之力所撕裂,可魂魄更深处一直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他的三魂七魄牢牢固定,任凭罡风凛冽都不脱散。他想,那个,大约就是长春所说的熟悉的东西罢。
后来他醒了过来。却始终不记得,醒过来之前看到的是什么。
他能肯定,那一定是种自己意愿铭刻进魂魄都不愿忘记的存在,因为胸腔中残留的知觉是何等的疯狂而绝望,可他偏偏忘了那是什么。
许是阿祸一直以来都淡定到没边,这会儿情绪上出现如此重大的裂痕,让长春都好奇得不行,于是哪怕受冷落也仍胡搅蛮缠着想探听他的口风。
阿祸想了想,干涩得问:“如果梦境让你觉得很真实……什么原因?”
长春二话不说:“因为它就是真实!”这棵树忽然呆滞片刻,“等等!你梦到了什么?”
阿祸按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勉强吐出两个字:“洪荒。”
清醒的时间越久,梦中的记忆便消散得越快。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破裂成碎片,并不能在意识中停留很长时间,当他睁开眼的瞬间,便注定不该存留的一切都会逝去,想挽留都无法。
长春慢慢等着他回过气来,很久以后才道:“你之来历一定不凡……”
“能让你受此重创,那便不是梦境了。若非你魂魄记忆中铭刻的真实,便是你确实亲身走了那梦一遭。”长春幽幽道,“这天地秩序下,唯一还有掌梦之能的便只有梦貘一族,但妖族没落至此,断无塑造此等梦境之能。你又不肯告知吾你之来历,吾也无法判断。”
这也是叫阿祸为之惊讶的一点。长春树也是自混沌下来活了不知多久的存在,偏偏看不穿他之来历。仿佛当日斩仙台上那九重雷阶,毁了他仙骨道体,绝了他本体生机,这魂魄便也如无根之萍般孑然独存,榣山种种都与他无任何干系。
这会儿说到他之来历……凤来出自榣山那株梧桐木,莫非是那梧桐有不凡?想起曾在那木上引吭高歌的凤凰,以及那高高在上已经记不清面目的神祇,胸膛中哪个部位在躁动不停,似乎想破胸而出般难耐,他下意识用手紧紧抓着衣服,越是深思,豆大的汗珠越是不停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