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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盈盈对少阳说:“近来是不是……冷了些?”
他怔了很久没有说话,后来也笑笑,说只是天凉了。他原先就喜欢抱着她,现在更是日日夜夜不肯松开手。
千年广寒石本就是天底下阴气最重的事物之一,这还是广寒石铸就的宫殿,可曾经这样丰富的阴寒之物也压不住盈盈身上的浊气,直至少阳来到她身边。广寒石的寒气并不能对她有所影响,连少阳都会觉得寒烈难耐的阴气反而能调和她血脉中的阳浊。
与少阳待得久了,她的体质有所改换,但她的骨骼经脉中,依然随血液流淌着浓重得几乎凝成实质的浊气,正是这浊气闭塞了她所有的脉络,却也阻隔了寒气入体——可如今,盈盈却感觉到冷了。
冷的不是广寒石的阴气,而是她身体中正在凝结的浊气。少阳触摸着盈盈虽无温度却柔软细腻的脸颊时,巨大的恐慌几乎要将整个心脏都吞没。便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这样活生生的血肉,正在一点一点失去生命。
实在受不了的时候,盈盈牵着他的衣角,小小的带着点委屈得说,我冷。
她的忍耐力原来就超常。正因为太过乖巧,不忍让他人为自己担忧抑或困扰,所以再痛也能咬着牙关一声不吭。然而,她竟这般小心翼翼得说出口了,该冷到了怎样的地步呢?
身体中的浊气已经不往外发散,它们自血肉中生出,不断在血肉里流窜,越积越厚,厚到了临界,便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凝结。可缓慢的速度却是天大的折磨,在那样漫长的时间里,活生生感受着自己从骨骼到血肉都凝结成冰块,这是何等的苦痛?
可盈盈连晒晒太阳都不能。白昼中的日光能引化浊气,盈盈此刻就如一个浊气的漩涡,不但不释放,空气中稀薄的浊气反而会为她的身体所吸收。浊气越盛,盈盈便越难受。
被痛苦折磨得越深的时候,盈盈就越安静。连与少阳说话也不常了。
明知道没有人能阻止这种变化,还是忍不住奢求会有奇迹出现。西玄的府主们一个一个为盈盈检查,然后摇着头彼此对视却无可奈何。凝重的气氛在此间凝固,或许是亲人们眼中的悲哀太过浓重,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