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下起雨来,雨水溅在飞檐上,又簌簌往下落,四散成小小的雨花,落了满地。
阿昙做了个噩梦。
她急急丢下手上用苇草编织了一半的篾框,反手掀开竹帘子往里看。一帘之隔,木榻上惊醒的少年,一手紧紧抓着木沿,手背上青筋毕露,指节甚至捏得发白,一手捂着眼睛,脸色惨白,冷汗顺着发根缓缓滑落下去。
“阿昙?”她轻轻唤了声,有些无措。阿昙已经长大了,她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抱他哄他了。
他像是蓦地回神一般,移开手怔怔望着她,似乎一时还认不清楚自己身前的人是谁,眼神茫然而无措,呆愣愣得似乎连此时此地都不甚明白。
“阿昙是被魇着了?衣衫可有被汗打湿?”她从檐下的竹椅上起身,撩起帘子挂在门框上,天上乌云密布屋子有些暗,这样稍微亮堂些,进得屋来便要去给他寻衣服,“换一身吧,外面还下着雨,七月天也该受寒的。”
阿昙依然还是那样望着她,眸光渐渐缓和下来,面色也恢复如常,只是还是有些苍白。
她才刚走过榻前,准备绕到后面的里间,他便探手拉住她的臂:“不用寻了,我无碍。”
“真的?”她还有些不放心,偏头又看了他一眼。
阿昙还握着她的手臂,他盯着自己的手许久,久得让她都觉得自己的手臂或是他的手出了什么问题,然后那睫毛似乎微微颤了颤,她刚要开口,便见得他松开手,下一个瞬间,却是张开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背上,没有让她看到自己的眼眸与面情。
“似水不想听听我做了什么梦吗?”
阿昙低低地说着,还是年少时那般清和的静静软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