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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重生模范 第80章

小姐与捡到她的男人日久生情,男人干脆娶了她,让她做了自己堡子的女主人。夫妇二人感情甚笃,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羡煞旁人。

后来小姐思乡的心也慢慢淡了下来,丫鬟便被她婚配了男人的侍卫,也成了家。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男人也喜欢孩子,小姐于是接二连三地生了好几个。后来丫鬟也生了孩子,只生了一个。

小姐的第一个孩子,就是南桥。丫鬟的孩子,便是水桃。

男人好奇,问为什么这么取名字?

小姐便说江南的青石板路,江南的小桥流水,江南的寂静村镇,江南的烟雨蒙蒙,江南的翩翩少年,江南的淡妆美人。

南桥是小姐家门口的一座桥。水桃是秀水边的一棵丫鬟亲手种下的碧桃。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总有些人眼红于富裕的宁静的堡子生活。

一支西域特有的迷幻剂,男人亲手杀了自己爱护多年的妻子。清醒后,却绝望地难以接受。

一场大火,堡子付之一炬。丫鬟与侍卫相视一眼,纵身跃入火中,瞬间被火舌吞没。

所有美好的、甜蜜的回忆,全部如同那烟灰一般,消散了。

护着兄弟姐妹们的南桥把他们藏了起来,却从箕篓下露出两只眼睛,亲眼目睹了近乎残酷的一幕。

男人自杀前安排好的人接走了仓皇的兄弟姐妹几个,南桥却执意不愿意跟着走。

他坐在废墟上整整三天三夜。

他亲祖一个老人拄着拐杖红肿着眼睛走到他面前蹲下,嘶哑着嗓子问:“南桥,跟爷爷走吧。”

南桥摇头。

老人家就在他身边坐下来,又陪他坐了一天,清晨的时候站起身来,问,“南桥,你想去哪里?”

南桥直直地望着东方,“去燕国。”

“燕国?”老人家直起身子遥遥地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侧过头来说,“去吧,去看看你娘来的地方。若是忘不了,就莫回来了。”

老人走了。

水桃却默默地站在了南桥的身边,蹲着小小的身子,两只手握着南桥的手,小脸上带着一丝懵懂的坚定。“南桥哥哥,带着我好不好?”

南桥看了她一眼,没有答应。

水桃儒儒软软地叫了几声,“南桥哥哥”,“南桥哥哥”。“姨姨说过,水桃和南桥都是秀水旁的,水桃陪着南桥,南桥陪着水桃。”

姨姨是小姐让她唤的。小姐待同生共死的丫鬟一直亲如姐妹。

南桥默然不应。他的世界还莫名地晃动着,让他几乎看不清楚眼前这个小家伙的模样。

第五天早晨,南桥埋头向燕朝进发。

他身上带的东西不多,两套衣服,一些干粮,还有一把小刀。

从爹娘在他眼前死去,他就突然觉得太多的东西实在是太累赘了。包括不声不响跟在他身后的小家伙,太累赘了。

南桥比小时候更加沉默,所以他什么也不说。

水桃跟着他走,他有时候能不吃不喝走上一整天,水桃也从不抱怨,磕磕绊绊地跟着。到了晚上他点燃篝火,在火边睡着,才能发觉水桃悉悉索索的脱掉鞋子,去按破脚上的水泡,挤去里面的水,龇牙咧嘴地穿上鞋袜,这才躺下。

睡到半夜,水桃冷的打哆嗦,南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盖上,坐在树杈上看着凄冷的夜色。他睡不着。

所有的夜里,他闻听着沙地上爬过的蜈蚣踩着沙子的细微的沙沙声,他听着树叶扑簌簌抖落一地的声音,他听着水桃发出软软的哭泣声,和天真的梦呓。他闭着眼睛,却异常清醒。

最多的就是回忆。所有美好的能让他面部神经动一动的回忆都以鲜红和火光终结,让他越发清醒。

走了将近两个月,南桥终于跨越燕国横向的辽阔疆土,到达了燕国的东部。

然而到了燕国,南桥却迷失了方向。水桃几次想要提醒,南桥只是听着。却并不如最初计划的那样,往南走,而是背道而驰,一路向北。

直到来到了京城,堂堂大燕的天子脚下。

繁华迷乱人的眼。

水桃突然就觉得,南桥哥哥他原本就不想去江南。他只是想找那么一个人声鼎沸的地方,淹没自己。

那天,他回来。站在破庙的门口对她说,走吧。

水桃记得那是一个落雪的晚上。

水桃茫然,跟着他出了门,就见到了那锦衣华服的笑面小姐。她大半的花里胡哨,一双大眼睛却笑眯眯地看着她,大声道,走啦走啦,跟我回家。

水桃侧目看南桥。

不知是不是错觉,南桥的眉眼间竟然有一丝淡淡的不同。那种感觉仿佛就是这盛世繁华中有一丝喧闹渗进了幽深的小巷,浓黑掀开了一角,露出了浅浅的微光。

他是她的光。她是他的光。他却是她的光。

所幸,那个慧眼识得南桥的贵小姐,把他带入府中,就不曾管他。

因为她喜欢出门,他做了她的小厮。在那位小姐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出门的时候,南桥总是默不作声地扶她上马车,然后目送着她进陆府。

掩没在高门后的那位小姐,总是留个他一个桃红的衣角。

水桃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南桥哥哥日复一日地埋首于厨下,整日做着劈柴、赶马的工作。

于是她生气,她不愿意见到他,她甚至开始讨厌他。

这个闷不吭声的少年,再也不是曾经策马扬鞭、百步穿杨的那个丰神俊朗如天神般的哥哥。

他卑微。他沉默。他,只懂得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