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的心,就像是最好的水蜜桃。看起来最最上等的皮相,最最柔软的内里,却有着最最扭曲的长满坑洼的内心。有的人舍不得吃,把它供起来,直到它彻底腐烂。有的人吃到了内里,却觉得过于甜腻,吃到够了就扔掉了。有的人取出了核,费尽力气却打不开,只能丢在一边生尘。有的人生生砸开了这个硬邦邦的核桃,然后得到了碎裂一片的心,再也无法完整。
那人觉得自己就是最后一种人,他怀着无限的耐心一直吃到了最最里层,看到了那脆裂成一块块的心,却不甘心,又兴许是并不满意。可惜一旦发现了那碎裂的心,就再也无法还原一个坚硬的外壳,也无法还原温柔的品质和绝好的外状了。
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他询问过自己千千万万次。
然而每当青岚站在他面前,每当青岚与假山流水融为一景,他都忍不住叹息,他已然看不到相映成趣、诗情雅致,只能看到孤独,弥漫乾坤、透心彻骨的孤独。
与青岚交心的愿望,在他怀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好奇,举起锤子重重砸开桃核的一刹那,脆裂了一地。
错过便是错过了。
“随我下梁州如何?”那人总是精明满满的眼睛里罕见的露出期盼。
“什么时候?”看他关了窗户,点起了烛盏,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青岚只是从手边抽了一卷竹简,用手指缓缓摩挲着,似有些漫不经心。
那人从书桌上摸来一个黄绸缎,递给他,坦然地道:“你睡觉的时候,张德英亲自来宣的旨。我闹腾的动静大了些,老头子抓不到证据,也就只能‘为学散漫、不修温养,边疆营役、以强筋骨’了。老头子竟然还给我拨了二百亲卫,真是有意思。”
那人笑得几分无奈,几分得意。
青岚展开圣旨看了一下,略一思索,道:“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