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的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黄昏的光线透过窗纸斜斜穿过自熏炉中袅袅升起的烟气,射进略显昏暗的房间里,照亮了那一双带着慑人的锐气的眼睛。说话的人年纪不大,声音却很深沉,甚至带着一种难言的压迫感,逼得人心头闷重难以呼吸。
魏以廉束着手站着,垂着头有些胆战心惊地抬头,小心翼翼地拘礼道:“花家的都办妥了,但方家……”。
有些试探地微正眼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碰到那冰冷的目光瑟缩了一下又立刻低下去,眼皮垂得更低,只盯着自己的衣襟处,魏以廉带了丝畏惧地道:“您知道的,方家唯利是图,如果没有实利,他们根本不会动心。可屡次江南之行,您赐给下官的银子也已告罄……江南富庶之地,没点大甜头,天高皇帝远的,就算暗地里以您的信函交之,也是无用。况且所谋之事本就需谨慎小心,徐图谋之,因而这上下通达的费用……”
那边的人翻了一本《论语》侧着身子在看。
魏以廉立刻出了一头的冷汗,却强装镇定,面不改色地看着那眼眉间皆是闲适悠闲的人,等着他的回答。
翻了几页,那人突然把书往桌上一扔,大睁着眼睛惊讶道:“哎呀,魏大人讲完了啊!我这看书看得入了迷,魏大人不要见怪啊。”
魏以廉的心随着那书砸在桌上的声音重重地一颤,心底发虚,但数年的庙堂生存让他早明白这其中的水深水浅,更明白此刻应该作何反应。因而他尽管整个脊背贴身亵衣都湿了个干净,却兀自带了一丝讨好的笑意,微微欠身,再一次耐心地重复,“方家的事儿您交给下官办就行,只是这打点的银子还要求取于您。”
沉默。
魏以廉不慌不忙地补道:“您放心,银子少一些也成,只要银子一到,下官保证事儿必成!”
那人抬眼看了他一下,左右打量了很久,才扇子一抖,整张脸也带了笑意,就好像厚厚的冰被捅了个洞,突然就暖和起来,爽朗的嗓音让人如沐春风,“魏大人办事,我有什么不放心?我自然一直都是非常放心的。”
魏以廉一听,眸光轻微地一晃,瞬息正常,拱手道:“多谢您原宥。”
那人挥了挥手,笑着示意他下去。“你且写个单子明细交给宋连,让他去账房支银子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