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夫人正坐在小姐床边拭泪。春阳初进来的几分不忿立刻褪了个干净,眼瞧着自己心心念念打小就跟着的“小姐”哭得凄楚不已,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又听夫人嘴里念叨着:“宝儿啊,你怎么就是不听话,你就非要招那些人么?却教他们把你生生害成这个样子,看你往后还敢么?”怨了小姐一通,眼泪又扑簌簌地往下掉,神情哀绝,“也怪为娘,没能给你生个嫡亲的哥哥,让你跟着那偏房所出的兄弟出去,便打成了这副样子。是娘没用,宝儿啊,是娘没用……”
春阳一听,心头酸酸涩涩全堵了上来,眼珠里不经意就蓄了泪,上前劝道:“夫人,你莫哭了,这怎么能怪您呢?小姐年少不知事,若夫人您再伤了身子,咱们小姐在府中便再寻不到依靠了。”
“春阳……春阳……”一听春阳的话,夫人一时间陷入更深的忧思中去,眼泪掉的更急,双腿上衣服湿了一大片,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春阳,眼睛在她脸上来回乱转,“我要是去了,我的宝儿怎么办?她怎么办?”
“夫人您说什么?!”春阳大惊失色。
然而夫人已经迷乱了,根本不管她的反应,只是悲恸地哭泣,时而看她,时而看床上的小姐,时而看自己双腿上团湿了的一块,气噎声堵,语无伦次,“我的宝儿不乖……他们……若我死了,宝儿便完了……他们把我的宝儿打成这个样子……宝儿啊,春阳,他们把我的宝儿打成这个样子……”
春阳哪里听不出自己从小跟随的“小姐”的意思,只是一时间也觉凄凉,也觉此生无望,更觉出自己的无力,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陪着夫人落泪。
“唔……”床上一直静静的人突然呜咽了一声。
哭得发鬓皆乱,面容狼狈的夫人立刻察觉到了,赶紧掏出帕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回过头去瞧床上的人。春阳也赶紧凑过来,跪在脚踏上,望着脸上肿得看不出面目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