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蘅脸色僵了僵,手攥着帕子,不再出声。
青衿站起身,拉开门:“三日之内,陆将军会带人来江东境内,走水路。吴侯便是锁了长江也不会办出两面作战的蠢事。所以,你担心的公子杀身之祸的问题基本不存在。您现在若是要靠岸下船,才是真真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呢。”青衿说完,也没再去看孙蘅反应,只低头默默关门,离开了此处。
之后的三天里,孙蘅和蔡威基本是两不相见。孙蘅是因为听了青衿的话,一时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面对蔡威。而蔡威则是被青衿勒令卧床,不是到了要命的关口,不许再到处乱跑,不然,他这辈子就甭想在拿箭握弓了。
蔡威万分郁闷,即见不了孙蘅,又没法出门,只要闲来无事没事找事,跟林艺打劫回来的大丑男唠嗑。
其实先开始,蔡威是不太乐意跟他说话的:任谁对着一个一张嘴就满口黄牙的人都会觉得心里不舒坦,何况蔡威这随身带着手帕,算是有些洁癖的男人。
可是林艺不管这些呀,他一口咬准了这个男人眼睛刁毒,脑子机灵,在船上待几天肯定把情形摸索个差不多,放他回去许会坏事。倒不如杀人灭口。然后林艺就带着这些建议来请示蔡威了,蔡威眨眨眼,想了一会儿才知道:哦,原来还有一个人没见呢。成,那带来这里,我看看,若真如你所言,就投江里去吧。
林艺乐颠颠跑去带人,回来后跟青衿邀功说:“我看我聪明吧?我给公子找了个事情做,他就不用躺床上烦闷了。”
青衿白他一眼,没见过谈杀人灭口还能算是正经事的。
可后来青衿也没想到,这男人竟然没被灭口,也不知道他跟蔡威聊天聊了什么,反正等他出来时,两人已经一个士元兄,一个仲俨兄的熟络起来了。
青衿傻着眼,不明所以。问蔡威,那是谁?怎么跟公子这么熟悉了?别是什么卧底眼线之类的吧?
蔡威失笑地摇头:你说那人呀?庞统庞士元。什么眼线?他呀,不过是一个往江东碰了壁。想往荆州,又因为荆州被我所累,不得已暂停脚程的人。虽然这人有时候说话有些不太着调,可是,人很通透。算是一方大才。
青衿偏头:“你打算留下他?”
“干嘛不?”
青衿蹙眉急道:“可您不是想咱们将来去海上吗?去海上还留这么一个人要什么用?”
“去海上啊。可去还是怎么了?你说将来咱们:内有文进,外有庞统,路上有文长,水上有伯言,情报有萧图,护卫有林艺,连后勤都有你青衿。便是到了海上,也不是轻易可欺的。”
青衿愣了愣,被带的有些跑偏:“那……您干吗?”
“我?哎呀,我养伤啊。这个伤不是很重吗?所以得好好养几年才行。”
青衿一下子无语了。扭头不理蔡威,直接去找孙蘅聊天了。
第三天的时候,还待在屋子里孙蘅一大早就看到了原处江面驶来一排排战船,当先的一艘,主挂黑帆,似乎是出了丧事。可是给她送饭来的青衿见了这艘船,眼睛立刻一亮:“伯言将军他们到了。孙姑娘,您想好怎么办了吗?”
孙蘅浑身僵硬地看着越发驶近的船只,良久才吐出一句:“他当时……是怎么过来公瑾哥哥那一关的?”
青衿诚恳地摇头:“这是伯言将军的事,青衿并不知晓。”
孙蘅低头苦笑了片刻,再抬头,看着青衿:“我要去见你家公子。”
青衿闻言脸上绽放一个笑容,心里暗暗舒口气:总算松口了。她这两天过的不容易啊!
等孙蘅进蔡威房间的时候,蔡威正在跟庞统下盲棋。蔡威很不厚道地跟人家下象棋盲棋,可怜庞统,才刚刚学会象棋规则,连棋盘都未熟悉,就得被迫跟榻上养病的蔡威一起说些“炮四进六”“车平进四”的话来。
孙蘅进来还是庞统第一个看见的,在扫了眼孙蘅以后,跟蔡威诡笑了两声,轻言道:“啧啧,谢天谢地,你们可是要和好了?你终于不用再拉着某家来下棋了。”
蔡威没理他,只定定地看着孙蘅,眼睛不眨,身子不动。
青衿瞧着模样暗暗着急,还没等她开口提示些什么,就被庞统神经兮兮拉扯到门外,紧接着“吱”一声把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