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敢十二岁远赴在荆州。杜若姑姑,奕儿很觉得他很了不起呀。”郭奕提起蔡威时,眼睛中有一种闪亮的东西,若是蔡妩在,肯定会说,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崇拜之光。
杜若在听到郭奕回答后,轻轻地摇摇头:“可是你知道,你母亲心头最大的一处心结也是你这小舅父吗?”
“你母亲和二公子,从小就最亲近。二公子可以说是由姑娘一手带大的。但是后来却……姑娘一直以为是自己给弟弟言传身教不好造成的。虽然一直没有明白提起过,但是心里却还是留下了这么道伤口的。”
“奕儿,你和你的小舅父很像。从小就像,不管是样貌还是骨子里某些东西。姑娘其实一直都在担心,哪一天你也会来给不告而别,离家出走。索性,你没有。虽然这先斩后奏不算好,但至少比你舅父要强许多倍。你母亲现在只是身在局中,还磨不过这个弯。等她回过味来,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郭奕那时眨着眼,径直对杜若话陷入了沉思。杜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琢磨什么,只是很识趣地告辞了郭奕,又回去到蔡妩身边候着了。
大军离开的那天,蔡妩破天荒随着队伍,从出府门开始,一直把人送到了许都城外的官道。等到大军远去,只留下漫漫黄尘时,蔡妩才恍若失神地回转身,看着杜若似问非问:“你说,奕儿走了,威儿又在干嘛?”
杜若抿抿嘴,很是体贴地宽慰蔡妩:“姑娘,二公子(指蔡威)在荆州,外无战事,二无内强敌。相比过的应该不错。”
蔡妩似信非信地点着头,口中抱怨道:“怎么就不知道派人递个口信儿回来呢?明明以前还有写过信的,现在却连句话都没了。他是不是忘了还有颍川这么个家呀?”
蔡威当然不可能忘记颍川还有个家。实际上他记得清晰无比的很。蔡妩和颍川家里的来信全都被蔡威珍而重之地收藏在一个小檀木匣子里,放在了书房最高的地方。轻易不肯拿出。他之所以迟迟不肯回信,一则,是因为他在荆州所处地位,实在不宜跟蔡妩多说。二则是,蔡威蔡仲俨最近在忙活事。忙活什么事?斩鸡头,烧黄纸,跟甘宁拜把子的事!
说来甘宁跟蔡威认识相当富有戏剧性,简直就堪比一部传奇小说。
两人碰面时是在一个酒馆里。那时候蔡威刚从江东回来没多久,正处於让底下人摸不着头脑的情绪变幻期。文进他们也不知道蔡威在江东到底办了什么事,一个孙策的吊唁,蔡威用了足足三个月时间才回来,把他们这些留在荆州的人给担忧的,都快以为蔡威被软禁到江东了。要不是有个还算沉稳的陆逊拦着,蔡威手下那些小豹子就要嗷嗷叫着问江东要人了。
结果两个月后蔡威是回来了,可是却莫名其妙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习惯,比如他忽然喜欢听琴了,不光听,他还专门跑去祢衡那里,死乞白赖,生拖硬拽地逼着祢衡教他抚琴。从此蔡威府上几乎日日都会传出一阵刺耳到让人想自尽的琴声,魏延甚至私底下跟陆逊小声嘀咕:“听仲俨抚琴,真的不如听小儿夜哭。”
结果陆逊更绝,人家直接回了句:“恐怕不是。仲俨的琴声,应该是止儿夜啼的。”
文进和萧图在一边抽着眼角,心里无限挣扎:到底是跟他说实话打消他这抚琴念头,还是继续委屈自己,接着被他荼毒耳朵?
最后想来想去,还是直肠子的萧图忍受不住,直接告诉蔡威:“爷,您别练了。您这琴弦玩的真的不如您的弓弦顺溜,您还是术业专攻,继续练习弓箭吧。”
蔡威听了以后倒是没啥愠怒之色,只是盯着琴案苦恼纳闷:“明明一样的琴弦,怎么我就弹不出周公瑾那水平呢?”
萧图一头雾水地看着蔡威:“为啥要跟周公瑾比?爷,您在荆州好吃好喝,又不要改投江东,犯不着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