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像点卯应到一样,每天按时地聚在司空府支楞着耳朵听军报内容,然后在心里琢磨:这些信息到底透露出什么?
今天的讯息就是荀彧派人给一帮子贵妇透露说:前次初战,主公挡袁绍于官渡。各有胜负。首战斗将是仲康将军出马,与袁绍张颌为战,全身而退。
蔡妩听着有些模棱两可地回复,心里一个劲儿地暗骂荀彧:你个腹黑至极的荀令君啊!你这是啥?钻话空子还是报喜不报忧?
要仔细一听这军报,绝对是详尽至极,时间,地点,人物,战斗结果,他通通告诉你了,可是细节问题一点儿没说,比如说:全身而退是赢了退的,输了退的还是平了退的?各有胜负?是我方胜的多还是袁绍胜的多?首战斗将?那位张颌是什么来路?很有名吗?为啥我听着这么耳熟,但是就想不起来他是谁了呢?
蔡妩幽怨地看着被派来传信的亲兵,抿着嘴,很是不甘地沉默着。等到几个夫人得了自己想听的消息,散了“府论”后,蔡妩立刻就收拾衣服往荀彧府上去了。
荀彧那会儿还在公干,没有回家,蔡妩就只好跟唐薇边聊天边耗时间。
唐薇这阵子比较忙碌,一则是因为战事一起,荀彧整天对前线要负责督粮草事,对后方要负责稳定人心事,每天天不亮就得睁眼,去了府衙一待一天,压根儿就没有闲暇休息放松。唐薇唯恐他把自己折腾坏了,想着法子给他进膳进补,修养身子。
而另一方面,荀彤婚事又给提上议程:荀、陈两家,皆为世家大族,其中礼仪之繁琐实在不是蔡妩他们家这种寒门庶族所能理解的。一大堆的注意事项,稍有不慎就会被成打数的婶母姑母嫂子堂姐等较真的女性亲戚揪出来,一个个改正重来。这么一算,唐薇工作量之浩大,其任务之艰巨,论起来决计不比荀彧那里轻松多少。
唐薇在揪住蔡妩发泄似的倾诉了一堆的牢骚后,才不好意思地闭了嘴,探着身子轻咳一声问蔡妩:“你瞧我,被最近这些破事一闹腾净脑子犯糊涂了。都忘了问问阿媚你来这里是为了何事了?”
蔡妩眼角一抽,同情地扫了眼唐薇:看来彤儿这婚事确实让薇姐姐这当娘的很费心呀。也难怪,荀彧跟唐薇结缡十七载,几个孩子,却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谓物以稀为贵,对于这唯一的姑娘,荀彧和唐薇可当真是把彤儿自小做眼珠儿一样疼着,没吼过,没骂过,便是当真出了陈群这事,荀彧也还是把气生到老同学陈群身上以后,气呼呼地同意了陈群的提亲宗师宝典。
想来,这两口子其实才是许都最后娇惯孩子的主儿,她和她家奉孝根本就是比都没法比的。
唐薇被她扫的有些不好意思,拉拉她衣角嗔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问你话呢。”
蔡妩眨眨眼,回过神继续正题:“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想来打听打听,袁绍那里……那个张颌是什么人,很厉害吗?他以前是干嘛的?一直在冀州呆着吗?可曾去过幽州或者其他地方?此次出战,袁绍手下可有从幽州新降的将领与曹公对阵?若是有的话,薇姐姐可否帮忙打探一下,那人姓甚名谁,籍贯何处?”
唐薇被蔡妩一摞问题砸的有些发晕,抬手止了止还要继续发问的蔡妩:“一个一个来,你说太快我记不住。头一个是啥?张颌是吧?这个我倒是知道些。不光知道,从前跟着文若在冀州时候我还曾经见过这位张将军。他倒不是一开始就是本初公帐下的人,而是原先韩文节(韩馥)手下的,本初公得冀州后才降的。至于他有没有去过幽州?我想应该去过,因为当年我们在冀州时他还只是一员校尉,若没有幽州军功在身,他怎么可能升迁成将军?”
“那……此次征战,文若先生可曾提到过幽州是否有降将对阵?”蔡妩面色露了丝焦躁,往前探了探身子,眼带殷切地看向唐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