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荀彧很有同胞爱的跟诸位解了惑。彼时荀令君手握杯盏,面带微笑,端的是优雅从容,只是话语不轻不重带了点儿损:“呵,估计是弟妹不让,奉孝有所顾忌吧?”
荀彧话落,曹操就眼神诡异地看了眼郭嘉:这不会是又是个惧内的吧?他不会那么倒霉找一个谋主是惧内,换个谋主还是惧内吧?话说戏志才当年被高翠堵着府衙门揪着耳朵拎回家的事儿他还记忆犹新呢。这个……应该不会吧。
郭嘉被他看得汗毛倒立,清清嗓子问曹操:“主公有话但说无妨。”
曹操眨眨眼,看了眼曹昂,又瞟瞟夏侯渊,决定忽略掉惧内这种不太上台面的事情,直接劈头问道:“奉孝如何知道张绣会投而复反?”
郭嘉眨着那双澈如清泉的眼睛苦恼地盯着面前的白开水,随口答道:“嘉不知道。只是猜的而已。”
“嗯?”
“张绣兵锋不强,新接宛城。必不会有死战之心。既然不战那便只有降了。然本居于高处之人骤然为人臣下,必有不甘之心。张绣年轻气盛,不战而降本就心存郁郁。虽有文和先生引导,到底本性难移。但有风吹草动,张绣就会抓住时机,趁机反扑。您说是吗,文和先生?”郭嘉说完,头一扭,一脸灿笑的看向不远处贾诩。
贾诩彼时正把眼睛睁得略大,想是在打量郭嘉,听到郭嘉发问也没惶急尴尬,只又眯缝起眼睛淡淡地含笑点头道:“奉孝先生高见。”
郭嘉闻言满意地点点头,拿起白开水举杯看向曹操:“嘉以水代酒,恭喜主公得此良才。有文和先生在侧辅佐,主公与谋划一事上必如虎添翼。”
曹操闻言朗笑着饮尽杯中酒。
郭嘉又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添了第二杯白开水,这次是敬贾诩。只是态度比敬曹操刚才随即很多,他直接站起身离席走到贾诩身边,搭着的肩膀一副哥俩好模样跟贾诩说:“文和先生,这杯嘉敬你得遇明公。”贾诩看了眼肩膀上的爪子,一言不发地端起酒杯,正要仰头喝下却被郭嘉笑嘻嘻地拦住:“先别急着喝。文和,嘉得告诉你件事,嘉自幼身体不好,性情又懒散。所以主公安排的事情办完办不完还真两说。文和一来,嘉身上的担子就轻松许多。与谋划事上,嘉想文和定然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文和定不会让嘉失望,是吧?”
贾诩不说话,眼睛定定地瞧着郭嘉;郭嘉依旧一副嬉笑表情,面不改色地和贾诩对视。旁边不远处的典韦靠着他大条的神经直觉都能察觉到这两人视线之间“吱啦吱啦”的小火苗,身子不自觉地往一边挪了挪。而在上首一直坐着的曹操,也眉梢含笑,眼睛微眯地看着这头:也不知道是看戏成分居多还是看结果成分居多,或者都要?
过了有大一会儿,贾诩才轻不可闻地低叹一声:“奉孝言重,为明公尽心尽力自是诩份内之事。”
郭嘉听后很识趣地放下手,那酒樽和贾诩的一碰:“文和,嘉先干为敬。”话毕很潇洒地把白开水一饮而尽,待看到贾诩也喝完那杯酒后,施施然又回了座位。
典韦抽搐着眉角,一副实在看不下去模样:无耻!他这妹夫真无耻!居然拿白开水跟人家喝酒还得堵的人家没话说。
可惜让典韦更跌眼镜的还在后头,郭嘉在回了桌位以后,很有同僚爱的指着贾诩对曹操说:“主公,文和在许都还未定住所吧?正巧,军师祭酒府旁边还有所空宅子,修葺完善,应该是之前大户遗留。现在无主,荒着也是荒着,倒不如赏了文和吧?”
曹操闻言笑眯了眼睛点点头:他虽不知道郭嘉为何对贾诩态度如此之怪,但终归对他是有益无害的。
一边贾诩闻言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他现在是有苦说不出。瞧着郭嘉又是敬酒,又是要房子的,看着对他多另眼相待。可实际上贾诩心里都快哭了。他原本到许都是打算明哲保身为上,对于有些事情,听着看着,能不说就不说。结果郭嘉一杯酒杵过来就逼着他不得不表态。表态了也就罢了吧,大不了对有些事咱们躲远点,窝家里不闻不问装病行吧?结果他下一步就把他家安在军师祭酒府旁边。军师祭酒府旁边啊!那意味着他家离司空府也不远啊。这个郭奉孝,他是故意的吧?他到底哪里得罪他了要他这么整他?这还要不要天理了?(贾诩还不知道典韦曾说的妹子郭嘉的夫人。)
庆功宴之后曹操把郭嘉单独留下,转着手里的酒樽问郭嘉:“奉孝可知在宛城孤从妙才口中得知真相时想的最多什么?”
郭嘉捧着茶杯边嘬白开水边漫不经心地答:“杀我。”
曹操愣了愣后抄起身边空酒杯掷了过去:“你倒是聪明!我问你,既然提前猜到张绣可能投而复反,为何不早报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