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侍女的制止声,又是鹰叫声,李三郎狼狈地抹把脸,喃喃自语,“这养的,一个个,都是菩萨啊……”
谁都得罪不起。
当李晔在中途,听那位板着脸不理他的侍女在他即将走错路时提醒说是去二郎院子不是翁主院子时,李晔就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二哥人不在,院子里的仆从平时也不出来招人,翁主待在那里,可不是有事么?他到了李二郎的院子,被碧玺领过去。他隔着葱葱绿绿的灌木,看到廊下女孩儿玉容雪颜。
身边侍女丛立,闻蝉坐在廊下榻上,盯着跪在下方的女孩儿,不紧不慢地审问她。她语调轻轻柔柔,也不急切,但她这般架势,早吓得金瓶儿魂飞魄散。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已经走了,他们又叫我回来伺候二郎……”
“谁最开始领你过来的?让你回来的,是我表哥……是我二表哥身边的人吗?”
闻蝉伸手一指,院子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仆从,盖是李二郎院子里留着伺候的人。众人瑟瑟发抖,恳求地望着那个与翁主长得相似的面孔,望她心善,别随便指认自己。
金瓶儿哪里认得出?她统共就没在李二郎身边待过一日啊。
马车再把她接回来说让她伺候李二郎的时候,她心中何等惊喜,以为自己的好日子终于到了。她也知道自己与李二郎的心上人长得相似,李二郎或许是要拿她当替身……然她出身苦楚,做替身做得心甘情愿。何况李二郎那样的英武不凡……
然这些,当她看到舞阳翁主时,就如一盆冰水当头倾下。
日光葳蕤,廊檐古拙,大鹰在空中一圈圈徘徊,金瓶儿怯生生抬眼,羡慕又自卑地看向那跽坐于方榻上的年少女孩儿。确实容貌相似,□□也都是娇娇弱弱的。金瓶儿初听自己与一介翁主相似,还存着心喜之意。然当她看到正主,却不敢这么想了——舞阳翁主美丽得如皓山清露,气质高渺出尘。
那是云间月,天上雪。
出入皆有仆从,往来前呼后拥。
而她只是地上的泥。
舞阳翁主精致无比,她顶多只是一个赝品。
金瓶儿跪在地上,又开始小声哭泣了。
闻蝉:“……”
她不禁转头问青竹,“难道我整天就是这么对你们的么?有事没事就被吓哭,掉眼泪?”
青竹宽慰她:“不是的。您只在有目的时才哭,哭都是骗人的,当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