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不和,朝廷自然又得和稀泥,开导他们说:“始因文、武不和,而河东沦于腥膻;继因经、抚不和,而河西鞠为蓁莽—覆亡之辙,炯然可鉴。”
两人谁都没有真走的心,自然见好就收,但梁子因此也就结下了。
继而,朝廷以“暮气难鼓”为由令袁崇焕不得不离开辽东。随后,王之臣主掌了辽东军务。
主政辽东后,或许是因为对头赞成的,我就要反对;又或许是出于和高第同样的心思,还是稳当点好;也或许是真的认为前出锦州不对,总之,王之臣在崇祯元年三月,就彻底放弃了锦州前线。
王之臣放弃了锦州,皇太极自然不会无动于衷,就在两个月后,他命令贝勒阿巴泰、岳托等率兵三千,破坏了锦州、高桥、杏山三城,并毁掉十三山以东台站三十一处。
唉,放下报告,孙传庭重重地叹了口气。
从天启六年到崇祯元年,满打满算才三年的工夫,锦州防线修了弃,弃了又修,然后修了再弃,现在袁崇焕回来,显然还得再修。
这是多么重大的事情,不仅关乎千百万两银子的巨额花费,更关乎多么重大的战略机遇。如果锦州防线没有被放弃,那现在一定是固若金汤,实力也不可与现在同日而语,袁崇焕更不必与皇太极议和,皇太极想要进攻朝鲜自然也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崇祯会有不同吗?
半晌,孙传庭不由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他没有信心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下意识地,孙传庭伸手从果盘里拿起一块梨片,放进嘴里,但突然,他的手臂和嘴都凝固了。孙传庭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想起了袁崇焕,他想到了袁崇焕是不是也会问和自己同样的问题?
如果袁崇焕也问了,那他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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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元年,七月初二,文华殿内,灯烛高挑。
“好,说得好!”龙书案后,看着面前的奏折,崇祯激动的满脸通红,击节叫好。
居家过日子有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说法,但放在崇祯身上,那就是不在位不知事情有多难了。
对这个被祖父和哥哥胡整了了数十年的烂摊子,崇祯早在即位之初就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即位之后,自己真正管事了,他才蓦然发现,事情之艰难、朝政之糜烂还是远远超出了他先前的想象。
有人祸,更有天灾。去年冬十月,癸丑,刚刚登基不及两月,南京就地震了,死人无数。而更为严重的还是陕西大灾,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张献忠等贼寇蜂拥而起,贼势越来越大。
吏治、民生、夷情、边备,简直事事堪忧。太难了,崇祯愁的是一筹莫展。即位之初,那种沉积独断,刈除奸逆,一扫乾坤,想望天下治平的激昂心情,现在已经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