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汉祚高门 1491 人情悠长

庾彬听到这里,脸上又有情绪变化,泛起一丝暖色,片刻后才索然道:“正因如此,我才不可恃此旧情包庇,无顾这满身羞耻将恶名渡人。维周他是重整河山、兴复社稷的英主,身畔哪容我这种奸邪专幸的侫流占据,与其日后招引世人谤议讽谏致使人情两难,不如从此疏远,免于后恶……”

他与梁王相识俱微,除了少年时友谊之外,过往这些年,梁王对他也是诸多关照。无论是他服阕之后劝他重新振作、捐身世用并直接将他召入都督府任事,还是之后他丈人诸葛恢与家门两个叔父等人把江东局面败坏的一塌糊涂,也都没有对他心存偏见,甚至同意他返回江东收拾局面。

江东事了,行台创建之后,梁王也并没有放弃庾彬,更担心他留于天中会长久伤情,建议他转赴偏远释怀谋功,洗去旧事。

但正因如此沉甸甸的情谊,庾彬才更加耻于对梁王再作拖累,不愿这个旧友因他一人而背负唯亲、不贤之恶评。

他本也不是乏于坚韧、轻言自弃的软弱之人,可是人生屡受打击,自身早已经丧失了信心,不认为自己还有能力去扭转世人对他的看法,索性自我封闭,不愿再连累那些亲近之人,离群索居,了此残生。

“道安此论大谬你这么想,与南渡时流怯于胡势汹涌而不敢轻言北伐有何不同?生人在世,谁无艰难?即便肩负泰山之中,但只要不死,都要苦累前行哪怕世道弃你,你也不该如此自弃。更何况与世道其余苦难之众相比,你身边尚有诸多亲长良友付诸,愿意寄你厚望,可是你这一身言行,都是在嘲讽我们这些亲近者无识人之明”

庾怿讲到这里,神态已经大有惋惜:“你或者觉得,旁人终究不是你,不能以身相待,受此切肤之痛。但如今此世盎然昌盛,难道就无一二勇烈事迹壮你心志、予你鞭策?我家虽有诸劣,但也始终勇助王事,而你这自目劫余的处境,难道真就劣于那奉玺南来的祖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