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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1488 少辈入台

沈勋虽然自有一股胆大包天的莽直气概,可是在面对梁王的时候,还是难免心怀忐忑。一则自幼耳濡目染,无论家门内外让他所认知的梁王形象都是伟岸脱俗,如高山仰止,二则便是他自己的感受,梁王虽然态度温和,但在眼神注视之下,让沈勋有种内外都被窥透的局促感。

“这番话听着虽然不错,但却不像是你的风骨真知。阿秀他们几个撺掇你来求告,可是有了什么约定?”

听到梁王如此问起,沈勋那峥嵘初露的脸庞顿时羞红,忙不迭低头道:“我、我不是有意欺诈大王,我自己心里也是有着想法,只是口拙,不及阿秀教我言辞优雅……”

“不要慌,子弟志气卓然,这是家门幸事。人物美器,千姿百态,那是取法不同。我家儿郎璞质可爱,更不必循于一法雕琢。”

沈哲子也明白,对于这些家门少流而言,自己绝算不上一个亲昵和蔼的长辈,随口安抚几句紧张的少年,转又稍作沉吟,便说道:“不过你来见我,确是让我觉出自己的疏忽。如今我家已非旧年吴乡陋庭,乃是世道共览、宇内皆知的大户门第,世人难免臧否讽议,人物如何,不可拘在家门自矜自美。还是要勇于驰行于世,览尽人物,察遍世情,人间正道真理,又岂在二三子言传法授之内。”

虽然在面对梁王的时候,沈勋难免紧张,但每每有机会,他还是愿意近前听教。梁王言授,既不如馆院学士们那么枯燥,也不像家门其他长辈一样对他只是一味训斥告诫,许多道理他虽然一时难懂,但也愿意深记在心中,之后细细回味。

一则自然是梁王言辞优雅又不失趣致,与他父、祖动辄呼喝恫吓是截然不同两种风格,这也让沈勋非常羡慕阿秀的谈吐雅趣,不想他只知道拳脚说话、事后撂下一句“你小子服不服”,实在格调全无。

二则便是梁王的认可,并不只是觉得他们少年郎浮躁愚钝,又或者一味的宠溺包庇,既让沈勋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少年,也觉得自己还有很大进步余地。

且不说沈勋感想如何,沈哲子又继续说道:“国玺归洛,事关重大,非儿辈能深涉其中。但献玺之人,身世、事迹都足有可观,可悯可钦,远非世道俗流。稍后你可持我手令,前往行台暂做持戈卫卒护从其人,若能居近亲昵,得于一二传教,自可受益匪浅。”

沈勋听到这话,自是喜出望外,忙不迭深拜致谢。一想到自己能够亲身参与如此传奇事件中,甚至还能就近欣赏那个献玺的义士,又可以顺便打听一下河北事务详情密讯,简直就是满意到了极点。

不过沈勋虽然自己遂愿,但也没有忘了阿秀他们几个,只是不待他组织好措辞开口,梁王已经摆手笑道:“阿秀寄言你口,心意我也明白,稍后自有安排。你且归舍准备一下,明日便往行台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