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份书信是节选慕容儁亲笔,慕容儁也是深恐行台对辽东怀有更多想法,或会派遣慕容恪回归部族,因是在表达效忠之余,更请求行台能够杀掉慕容恪,为此甚至愿意放弃掉慕容部原本平州刺史、辽东郡公的官爵。
“我虽然大势在执,但也难免亲疏远近的狭念。玄恭入国已近十载,我与你虽然少有交谊,但较之素未谋面之流,总是多了一份情谊。更何况既入行台,刑赏也应遵从行台法度。慕容儁其人似恭实桀,千里之外竟敢擅捉行台法刀,妄图我王民生死,这也实在是笑话”
听到大将军这么说,慕容恪已是热泪直涌,姑且不论大将军是出于什么理由愿意保全他,但仅仅只是这一点关照,便已经远远胜过他那个罔顾自己生死的父亲和那个恨不能除其而后快的兄长良多。
沈哲子抬手打断慕容恪的哭诉拜谢,又开口说道:“玄恭才养经年,我虽乏于亲昵,但也怀念无忘。有志者、难笃静,不知你可愿入事为助?”
慕容恪听到这话,更是激动得浑身战栗,整个小帐中都响起其人砰砰叩首声:“伦情摒弃之厌物,生不如死。大将军仁德泽被,不弃微伧,再造之恩,塑我筋骨志气,自此之后,唯君父威令驱使,愿永为犬马效忠”
沈哲子听到这话,心中倒是一动,他倒是没有石勒那种滥认假子的习惯,而且事实证明这些假子们也实在不能保证忠心。但慕容恪自陈被人伦摒弃,这倒未尝不可稍作化用。
略作沉吟,他便提笔缓书:“汉皇恩威,彪炳千古,日磾忠义,余泽绵长。我与玄恭,法此古义,以此互勉。”
慕容恪恭然受命,自此后便无复旧年姓氏,以金玄恭为其姓名,与那不堪之家世彻底划清了界限。但自此余生,也不曾回返辽东。只是大梁新朝之后,一些慕容部残余人众循此渊源,攀附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