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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1407 君父恩重

慕容恪听到这话后,神情变幻几番,复又垂首涩声道:“生人不能近伦理,行迹不能守道义,此等秽户厌物,生不如死。入国十载,幸受大将军仁义施庇,茕茕苟活,惊闻家门丑事,羞惭欲死,禽兽体质,岂敢再作自饰欺人……”

听到慕容恪的回答,沈哲子一时间也是默然,联想慕容恪的处境与辽东慕容氏这段时间种种变故,也不免多有喟叹。

他之所以想起召见慕容恪,除了崔卢等人送来的辽东慕容儁的奏书中言涉慕容恪之外,其实也想看一看这个年轻人在如此处境之下会有怎样的表现,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满意。

过去这段时间里,慕容皝叛晋投羯,慕容儁大逆弑父,慕容遵怙恶恋位,桩桩种种的事迹,可以说是将人世大恶种种体现的淋漓尽致。至于慕容恪,虽然入质中国年久,与这些逆乱事迹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他出身于此类门户,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在这样的情况下,面对行台问责的时候,慕容恪会有怎样的反应,能否匹配他原本史上那种形象,沈哲子也是不乏好奇。或者说不乏恶趣,他也想看一看身在这样的处境下,慕容恪能否表现出超越寻常人的特质?

政治中人物,心思较之常人难免会更加的深晦。沈哲子相信,慕容恪眼下所表现出的这种状态,当中肯定有故意作态示人的成分。所谓不敢再自饰欺人,坦诚对于政治人物而言,都是一种作态。

至于慕容恪,眼下其心情自然也并非如外表那样痛不欲生,更多的是一种惶恐。

他年未及冠便入质中国,老实说这么多年下来,对于部族以及那个生性凉薄、轻易便放弃他的父亲慕容皝感情已经非常的淡薄,特别随着行台近年越发壮盛,也越来越感觉到他背后的部族非但不是其助力,反而是他融入行台的一大障碍,乃至于立足天中的巨大隐患。

果然,今年新年之后所发生的种种,使得慕容恪过往所担心的一切都彻底爆发出来。其父慕容皝反复无常,根本就不考虑还有一个远在中国为质的儿子安全问题,也让慕容恪对于部族更加绝望。

行台当时精力主要还在筹备河北大战,对于辽地边远问题关注不够高,也并没有即刻问责慕容恪并慕容运。但慕容恪过得同样不轻松,官方的问责虽然迟迟不止,但是民间的声讨已经如巨浪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