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南面根本就没有和谈的诚意,南国那个沈维周,论及奸诈,远胜他百倍有余,论及狠辣,同样不遑多让,简直就是他命中克星一般。寥寥可数的几次对抗,石虎不独没能占到什么便宜,反而际遇每况愈下。和谈,只是饮鸩止渴。
更何况,石虎以胡主华夏,心中本就不乏惊悸惶恐,对晋人充满提防。一旦开启了和谈,谁又能清楚他殿中这些臣子私底下会与晋国达成怎样的私谋
正是出于这种心理,尽管石虎明明已经有了罢战的念头,但此前谁若敢提议罢战和谈,便会被他目作心向晋国而痛下杀手。
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随着石宣的部属们招供,石虎才知道冀南的局势之崩坏还远超他此前的想象。
不独原本用于防守晋军北进的军队崩溃,就连此前汇集到冀南的其他诸路人马,也是大败亏输,已经不足指望。
换言之若是还想收复冀南,冀南当地包括周边已经全无力量可用,必须要从更远的冀北、幽州等各地继续征发卒力,所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之大,还要超过此前筹划南征的规模
还有就是邺地的麻秋也不断传讯,言是或战或和,一定要尽快做出决定。因为晋军不独枋头的兵力还在持续集结,就连下游冀南各郡的晋军也已经有了向邺地集结的趋势。如果再这么拖下去,邺地这一路人马也将被围困起来
天知道石虎这段时间内心里经历多少自相矛盾的焦灼折磨,他身为羯国之主,是绝不可能主动提出和谈,可若是殿下臣子提议,无论有没有道理,他都要怀疑对方此议是否已经与南面有了私谋苟且。
用北投之人如刘隗的儿子这样的身份,来引出和谈这个议题,已经是石虎能够想到最稳妥的作法。之后无论和谈走势如何,他这里都还能够保有一定的回旋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