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汉祚高门 1256 新亭议丧

他拉着坐在对面同样素缟打扮的丈人褚季野,还未开声已经隐有哽咽:“人世何以如此多悲?究竟是近年戾气蔓延、悲情滋长,还是世情长久便是如此?死生亦大,修短难度,实在让人痛彻心扉”

这一番感慨,与其说是悲伤司马岳之不寿,不如说是伤感于自身的不如意。他的境况也仅仅只是稍好于司马岳一点而已,早前皇帝兵危时,他虽然没有被幽禁起来,但其宅邸内一度也被宿卫牢牢把持,甚至于一个已经有了身孕的妾侍都因惊恐以致小产。

事后他甚至不敢诉冤台中,将那小妾草草掩埋,之后更加不敢于府内有什么聚宴举动。就连与丈人褚季野,都还是在年初典礼上匆匆一会,在之后便没有会面了。

褚季野这几年也是白身赋闲在家,深居修身养性,整个人都显得瘦削,鬓间灰发成片,刚刚四十出头的年纪,望去已经显得非常老迈。

耳闻目睹宣城王泪眼迷蒙,悲调不断,他心里其实感觉很厌烦,但眼下也实在不好流露出来,因是只能说道:“死生虽大,也只是人间常事。世道难免悲喜,大王也实在不宜沉湎此中,情深自伤。”

相对于宣城王的悲戚不已,褚季野其实更加关注宾客到来的情况。这一片竹棚占地不小,但出出入入多是宣城王府家人,少有时流至此,客席大半闲置,也让褚季野感慨于世风流转,人情聚散。

到了午后时分,陆续有宾客到来。其中沛国刘惔的到来,倒是让宣城王悲戚稍敛,亲自起身相迎:“这是一个旷达悠远的雅客,我不该用俗世人情去滋扰他的清趣,见笑于人。”

之后又有颍川荀羡等一众贵戚的到来,人员出出入入之间,倒让这一片竹棚不再冷清。尤其是随着王羲之并会稽高隐许询的到来,令得内中气氛更显雅致。

几年前江东那场动乱,琅琊王氏可谓是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除了继嗣王导一系的王混并当时恰好不在建康的王羲之外,余者荡然无存。甚至就连王氏远裔、早已经皈依沙门的高僧竺法深,都被江东天师道几位天师因法争而入罪远逐。

王羲之虽然得于幸免于难,但过往这几年过得也实在谈不上轻松。先是早前被系入都内待论罪过时,其姻亲门户平原华氏便将他妻子接走,之后更是一纸离书了结亲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