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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1244 凉土难王

凉州虽然远离核心战祸所在,但这些年来局势也始终不曾真正的平稳。主要的矛盾从早期的本土门户与外来者的冲突,到如今又改头换面变为建制与归化的矛盾。

张骏的父亲张寔在位时,张氏立足凉州未稳,仍须仰仗当地豪强的扶植,而关中、陇上又接连大乱,也是凉州外来者蜂拥而入的高峰期。张寔因可笑的理由而被部将弑杀,但说到底无非是因为这些外来的豪强不忿张寔优待本地豪强,苛待外来人士。

及后其叔父张茂在位,凉州局势渐渐有所稳定,而本地豪门则渐有尾大不掉之势,凉州军政事务多为豪门把持,张氏叔侄几成傀儡。所以张茂便又需要引重外来人士,反过头来打压凉州本地的豪强。

到了张骏在位时,其实凉州这两股势力矛盾已经被压制下来,即便还有,但也不再像此前那样直接,而是托以别的面目,即就是究竟是要称王建制于凉州,还是继续树立晋统这一面千疮百孔的破旗?

胡虏尚有称孤道寡热切心肠,更何况张骏这样厚积数代威烈的河西霸主,尤其此前无论汉赵还是羯赵在对凉州施加羁縻、拉拢时,俱都王号相许,这更加强了张骏心中的热切。

若能建制于凉州,不仅仅只是单纯名号上带来的尊荣,在此建制之下,更可通过规章礼法等各种手段加强对凉州诸多势力的震慑与控制,使凉州不必再保持目下这种尴尬的局面。

“窦融或隗嚣?真是笑话,即便我为窦融,吴儿堪作光武?”

念及近来凉州诸多此类的时流讨论,张骏便忍不住冷笑连连,旧事诚可为鉴,但世事总在人为,如此生搬硬套的类比效法,不过一群时流庸类的痴人呓语。

对于中州行台,张骏谈不上有多大的好感,甚至心内还隐隐有几分厌烦。他家数代守护凉州,保此一方安宁,只因地处边远,不为王道雅重。反倒是那行台沈维周区区吴人门户,凭其权斗便一举把持晋祚王政,远远超过了他家数代的经营。

身在这样一个位置,张骏又岂无争胜心意?事实上中州行台的崛起,也驱使他加剧了在法统上脱离晋祚的各项准备工作。像是今次出兵陇上,便是他打算割据建制的重要一步。以河西之偏安富足,再控陇上诸多晋胡强众,足以近窥关中,以待中州发生变故。

中州行台虽然很强,但河北仍存大敌,南北交战最终结果如何仍是在望。张氏称雄河西数代之久,他怎么可能甘心归化晋祚,雌伏于吴乡权奸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