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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1190 子姑待之

“父亲实在误会我了,我目下督执三州军务,所忧所困又怎么能止于庭门之内和美与否。境中那些乡户多有奸猾,所谓远之则怨、近之则不逊,方寸把握便在这往来之间。若我真是色欲沉迷、索求无度,我家怎样门户?何等娇娃秀女索求不得?又怎么会喧闹得天下俱闻,人皆望此?”

沈牧坐在席中,也是一脸的无奈之色:“我就算是再怎么愚钝,目下我家势在大事将望,又怎么会因自己一时兴欲如何而作浮浪姿态?我纳之一女,人能信我无疑,卒力尽为我用,所思所念,还是在于大势取舍,不敢因此自误前程”

讲到这里,沈牧又可怜巴巴望向沈哲子:“今次青雀你要助我发声,镇中职任所在,监察俱都在望,我虽然风评不称优异,但可有一二逾越法度?可曾有一二因于私欲而怠慢王事?时流几人能够身系如此重任?那些闲人衣食尚且不能自足,小得安稳便妄论方伯任事得失,当中忧困多少,他们又能知悉几分?所见者无非庶人忧乐几分,妄言臧否我德行如何?王事复兴,千头万绪,又怎么会是德行一桩能决?”

虽然被揍了一顿,沈牧仍是振振有词,一副苦大仇深模样,似乎满腹冤屈难舒。而沈克看到这一幕,一时间也是隐有默然,沈牧所言这些似乎有其道理,但他久来经营家事,平生也未达于高位,一时间反倒不知该如何反驳。

另一侧沈云闻言后却是掩嘴偷笑,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柄折扇展在面前,看到沈克似乎被沈牧唬住,便急不可耐道:“二兄这番话简而言之,就是伯父你今次教训他实在没有道理。他是笑你不曾身临高位,也如无聊看客一般对他妄作臧否……”

沈克原来是觉得做戏已经做足,所以也就不再穷责儿子。可是听到沈云这么一解读,怒气再次涌上心头来,直接从席中跃起扑向儿子,挥起老拳怒吼道:“小子无论身位高低,没有老子你在何处?即便没有道理,教训你难道还要挑选日子……”

如果说此前庭中闹腾还有几分做戏成分,那么这会儿沈克拳脚真是瓷实的落在沈牧身上。席中沈玖等几个少年郎看到这一幕,眼角也都是频颤不止,他们老爹虽然言训凶狠终究也只是止于言辞,真如沈克全然不将儿子当作亲生的这样凶狠也是少有见闻。

到最后还是老爹沈充到来喝止,才算是结束了沈牧的皮肉之苦。这一次他便再不能像此前那样还有言语自辩,捂着脑袋一脸怨念的怒视煽风点火的沈云。

长辈俱在席中,沈云倒是不担心被报复,他一边扇着手中折扇,一边徐徐言道:“二兄你也不必如此望我,愚弟虽然不才,但过往这些年也非虚度。今日庭下欢聚,我也有一句警言赠你。所谓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我兄弟才力未必远高时流,趁势而起,因人成事,尚需敏而自察,才可久长无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