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次为战,不同往年,关中环闭内阔,各方乱众散集,虽不得于统合,但聚散之势难免诡数多出,不可不慎。”
谢奕常年戍守潼关,已经颇具方面气度,今次将潼关防务暂且交付庾曼之,亲自返回洛阳参加会议,将潼关前线第一手资料带回毕陈,以供大将军参详。
这一次西征关中,可以说与往年几次大战都有不同,关中那种独特的地形,极大程度上抵消了王师水军之力。
所以这一次的作战,也并不以时令为限制选择盛夏开战,而是从初秋深冬开始。至于大军各种补给物用,早在几个月前的夏秋之间便已经调集完毕,集中放置在洛阳,并分批向潼关输送。
因此这一次的作战,无论作战形式还是环境气候,对王师而言都是一个新的考验。单从这一点来说,便将相当一部分王师人马排斥在外,比如乏于山岭野战的水军,虽然关中也是号称八水绕长安,但那些水流流量很难供王师那种大型船只投入作战。
至于所面对的敌人,也与往年有所不同,不像此前中原作战直接面对的对手,或是河洛的桃豹,或是河北的石堪,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原本还有一个拦在潼关外弘农郡中的石生,可是石生也早在去年便弃守北逃。
谢奕在殿上摆出潼关守军近年来搜集的关中势力名册,粗粗一数,便达二三十股之多,僭称王号者三人,分别是占据三辅之中冯翊并北地等郡县的匈奴屠各、自号汉王的刘永明,占据陇上一部分区域的匈奴呼延氏、自号凉王的呼延须,以及南安羌中自号秦王的羌人雷白。
这些草头王的名单在殿上交由众将传示,对于这些狗胆僭号的杂胡之众,众人无不讥笑连连。然而沈哲子在看到这份名单后,心内则有更多感触,更有一种历史已经在他手中大为改变的恶趣味荡漾开来。
这三个胡虏称王者,他一个也不认识,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鬼东西。由此也可见这些关陇杂胡内部之混乱,何者能够鹊起一时实在充满了偶然和随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