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望听到这话后不免一愣,片刻后才摇头笑道:“世兄你倒是误会了,如今河洛之间似我这等失乡之众不知凡几,我也自知才具几何,不敢假想险胜其余。行台取吏以用,实在本就是予我等微末寒士以关照,否则不知这城池内外还要横倒多少饿殍。”
薛涛有此误会也纯是因为对洛阳人事的不了解,此前两赵相争,对于他们这些立足乡土的乡豪们也的确不乏拉拢,动辄许以郡守、将军号,但那只是一种虚号,非但得不到什么补给,反而要因受此号而被频频勒索。
如今看起来房望父子几人俱为刀笔小吏,鞭下卒用,但从真正的待遇来说,行台小吏尤甚虏庭将军。
他们这些吏目的俸禄倒是不多,月俸在三、五斛之间,单凭俸米已经足够养活一个小户之家。但这些俸米并不是足额发放,其中半数要折入公库,按照月数积攒,基本六到十个月之间,便能获得三到五十亩的职田。只要吏考始终合格能够留职,这职田便能一直耕种下去。
如今房望父子俱都连过吏考成功领取到职田,合共顷数,河洛多良田,扣除其他各项开支,亩收三石可望,如此岁产便在三四百斛之间。对于小户而言,这些已经足够衣食温饱。
房氏家门百数人丁,算不上是寻常小户,所以单凭职田、俸米,过活仍是艰难。但是身在职上,还是有着其他各种福利,首先便是行台经常会组织动员吏目家属参与一些不繁重的事务,这又是一部分额外收入。
但最重要的还是每月随职发放的物货配额,即就是每个月,这些吏员都能购买到一部分行台管制、不许民间私自销售的商品,比如饴糖之类。
而这一部分配额,河洛之间常年有豪商进行收购,单单只是出让配额这一部分所得,有的时候便超过俸米数倍。
其他另有加派贴补、年节犒劳,也多以配额形式,林林总总诸多收益加起来,单凭房望父子三人每年进项便能折粮近千斛之多。这甚至已经超过了往年在乡中担惊受怕、劳碌经年的耕桑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