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都内尚算平静的,大概只有建平园了。
皇太后被自家兄弟半胁迫的转移到了建平园后,很快便积郁成疾,卧榻不起,终日以泪洗面,自觉所信非人。
相对而言,皇帝表现反而要比皇太后出色一些,眼下也不必再每日登朝,有了许多充足的私人时间。这一日,皇帝让皇后卫氏捧着自己调制的饴食糕点,一同前往入见皇太后。
皇太后半卧榻上,眼看着皇帝亲自为自己调羹奉药,忍不住又是泪水长流:“患难才知情笃,往年我只道皇帝年幼顽劣,不堪教诲。如今看来,身处乱境之中,反要较之老妇还要淡定。”
皇帝闻言后咧嘴一笑:“母后你也不必心忧,目下困境较之往年还是大有不如,最起码饮食还能得宜。早年我独身在困,昼夜寝居之处喧哗盛极,些许可口饮食都享用不到,饭谷积食,还是刘公等几位力求……”
皇帝讲到这里,才觉有些不妥,再看皇太后已是以袖掩面、清泪长流:“何以先帝绝情至此,将我母子抛于世上饱受凌辱凭我一介昏聩妇人,哪能胜御这内外各怀奸谋的贼、贼……”
“母后勿悲,是儿子太不肖,身临此位却不能……”
话讲到这里,母子又是相对痛哭一场。
然而正在这时候,突然外间厮杀声大作,竟然就近在建平园外咫尺之间。耳闻这些异声,皇太后又是惊悸不已,直接从榻上跃起厉吼叫唤庾冰入内询问发生何事。
庾冰匆匆入见,也是满头的冷汗:“琅琊乡土生祸,王门族众大半遇害,疑是沈氏所为,王深猷业已癫狂,引众自覆舟山冲杀而入,要入沈公坊血祭族人……”
皇太后听到这话,一时间既惊且喜,喜在先帝宿仇得报,惊在祸将入于阙门:“不能再留于此,不能再留都下……速速传令,将皇帝移驾石头城,速速、速速召维周入拱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