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人性之暴戾显露无疑,再也没有什么高门寒庶的区别,许多来不及转移的王氏族人纷纷被殴打致死。同时也有大量的女眷从各处藏匿的地点被揪出来,惨叫着、挣扎着,但最终难免被凌辱。
王氏大宅最中央,正是王导灵堂所在,由于变故接踵而来,台内关于王导的哀事安排也一拖再拖,所以王导的遗骸仍然没有下葬。
这会儿,整个王氏大宅唯有此处尚算安宁,剩下的族人、家人们尽集于此,各自惶恐有加。王恬这会儿仍是素缟麻袍,脸色同样惨白不已,声音沙哑的指挥着家人们将所有能够搬抬的物体俱都抛出墙外,以期给那些暴动的乱民们造成片刻的阻挠。
“阿郎,阿郎,守不住了,宜思……”
王允之离开后,被监禁起来的那几个王导身边老家人也被放了出来,但已经完全无补于事。耳边听到骚乱声越来越近,其中一名家人拼死将王恬拖到了内堂,颤声道:“太傅早有预见,家门或将罹患大难,早前秘令家人阴掘暗道可通邸外沟渠,阿郎不要再勉强,速速……”
“大人尚有这一后招?”
王恬听到家人低语,眸中闪过一丝异彩,不过很快便黯淡下来,他忙不迭探手从怀内摸出一份帛书塞进家人怀内:“此信呕血而书,言我父子无辜,言我家门养奸,言我乡徒为祸……”
一边说着,他一边疾步行出,不多久便将儿子王混扯入内堂将之塞入家人怀内:“不能拱护亡父安息,不能肃清家门祸患,我死不足惜,侥幸能活也必为世道不耻。此子虽是骨血相传,但却出为兄嗣,我不能决其生死,速速引出,速奔活路”
家人听到此言,已是泪水涟涟,还待再劝,但是灵堂外已有乱众冲至近畔,只能咬牙跺脚道:“阿郎保重,待至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