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王导去世的第四天,何充自己虽然没有前往琅琊郡,但也派出了家人以示哀情。他当下最重要的任务,主要还是为即将到来的第二次吏治整顿做前期的准备工作,明断地方诸多积事,以期尽快踏上正轨。
然而这一工作眼下却不得不停止下来,其中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中书署下也有大量官员频频告假前往吊唁,打乱了事务节奏。另一方面则在于内外方面时人对于中枢的不满表达,比如单单在昨天一天,何充便发出十多份的政务诏令,其中超过一半被推拒出来,拒不执行。
如此一来,几乎令得整个台内政务系统几乎都陷入瘫痪,而何充却偏偏无可奈何,甚至连发怒都不行。
因为在时人看来,何充既是王导的外甥,而王导同时又可以称得上是何充的恩主,就算是及后彼此之间有了什么分歧,但眼下人都死了,何充眼下身居台辅,最应该做的就是给王导争取一个公允评价与哀荣。
可是现在,何充在这一件事上非但不置一喙,反而以所谓公事政务而掩饰自己的凉薄,完全丧失了道义,自然为人所轻蔑。
何充这里愁坐官署,不多久后,同样一脸愁容的褚翜也行过来。褚翜眼下应该算是台内排位第一的辅臣,但也并没有因此免于时流攻讦,反而因为职任司徒这种地官之长而受到了更大的质疑。
相对而言,褚翜所面对的困境较之何充还要更加严重一些。因为他主管的内外人事任命,直接关乎到之后他们整顿吏治的结果如何,随着褚翜受到指摘,他所发出的许多人事任命都直接被当事人给拒绝掉,不敢在这个关口跳出来承受指摘。
这两人相对苦笑,一时间心内也都充满无奈。
虽然王导的死是一件大事,但若说单单因为台中对此处理不当便影响到整个政局的不稳,也实在太夸张了。因为王导就算是有再怎么崇高的人望旧誉,毕竟已经淡出时局日久,人若因此旧情而荒废当下事务,也根本不配在时局内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