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淮南王属官们,要么本身便资历深厚,要么父辈身具高位,或者幼来便负清誉,自然不会将刁远这个区区公主府家臣放在眼中。
虽然刁远态度尚算恭谨,但言中之意仍未透露出都督府有官面接待的安排,完全不能掩盖他们被冷落的事实。
“大王今次北进,言则或止于门户私事,但若大而言之,何尝不是犒慰前线劳苦将士,以示王恩不负功高之众。我等也知边事方进未定,因是故以门私为由,不愿干扰军务太甚。但淮南王大驾亲临,何以乡野贤众迟迟不来拜见?如此疏于礼教,难免使人疑惑王命是否行于淮南,往年都下传捷,又有几分真假”
席中众人或是自持,或是自矜,一时间闷声不语。但诸葛甝却不能忍耐,他与淮南王关系亲厚,不同寻常,自然也以淮南王的代言人而自居。淮南王遭受如此轻慢,本身或是不便表态,但诸葛甝却不能坐视不理,因此一待刁远讲完,即刻便不悦说道。
事到如今,行程业已过半,他们一行人也不再指望淮南都督府再改变态度,尤其不再奢望沈维周能够远出相迎。但若就这样抵达寿春,那么不独淮南王威仪不存,就连他们这些随行的属官们也都成了一个笑话。
沈维周跋扈是一方面,而他们作为时流高选拔用入为淮南王僚属者,居然坐视淮南王遭受如此羞辱,也是难辞其咎。即便时流不作褒贬,单单因此令皇太后不满的话,他们的政治前途便等于黯淡了一半。
所以到了这一步,已经不独只是淮南王威仪待遇的问题,更与他们的前途密切相关。此前或还寄望于能够借着淮南王声势顺水推舟的留在淮南,成为台中制衡方伯的重要人选。如今看来,就连保住基本的体面这一目标都变得岌岌可危。
在充分领教到沈维周的跋扈之后,诸葛甝等也不敢奢望更多,就算淮南都督府没有官面的接待,最起码也该允许那些当地乡宗宗主前来拜见淮南王吧?
正如诸葛甝所言,宗王过江而来,目的地又是名义上的封国,但却遭遇如此冷待,那么这淮南究竟是王命治土,还是他沈氏家宅私邸?
听到诸葛甝这软中带硬之语,刁远苦笑一声,不知该要怎样回应。他这个人本就不具高才,所夸者唯有恭顺而已,否则不至于这么多年还只在公主府担任家相。要知道就连早前的同僚任球,都因长袖善舞而被沈司空调用入台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