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的军政事务,虽然不能说是一团乱麻,但是中间交叉覆盖影响的范围也极多,诸多事务之间彼此牵扯分外的严重,往往一个小问题列举出来稍加讨论,由之牵扯出来的问题便十足的庞大。
比如仅仅只是“储麻”这一项事务,首先便需要确定总量几何,军用、民备比例多少。麻这种作物用途极广,一旦供大于求,便会有伤本就珍贵的民力。
清点储量的话,是仅仅只清点刺史府直属的仓储,还是各方统一清点?若是需要各方俱都开放仓储,那么清点的范围,又怎么保证只局限于麻?
而想要准确得出军用、民需的比例,又关系到各地多少军队,多少生民。此一类数据,各地虽然不能说是一片混沌,但是界限也是极为模糊,哪怕各地官长都没有一个准确概念。
说到底,还是由于徐州刺史府本身行政方面的执行力太弱,而各地则各自为政,刺史府很多时候只是扮演一个仲裁者而非决策者。
哪怕郗鉴早有感受,但此刻手捧这一份提纲,仍然忍不住暗作感慨,未知方伯竟有如此尊崇。徐州当下的局面,并非一朝形成,也不是郗鉴一人无能之弊。
如果继续向上追溯,可以说是从中朝八王作乱,宗王肆意干涉破坏地方行政体系便开始积弊。南渡之后,徐州也始终没有建立起一个有效的行政系统,到如今已是积重难返。
老实说,郗鉴也好奇若完全将淮南这种做事风格代入徐州,究竟能给徐州带来怎样的改变。
这种提纲在每一个与会者面前案上都摆了一份,几名郗鉴的亲信翻起来一看,其中许多条目不要说是进行讨论,单单看到就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比如在民政方面绕不过去的一个坎,那就是丈量耕地和清点籍民。类似土断政令,早年在徐州不是没有进行过讨论,但每每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