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沈哲子一刻都难得松懈,他之所以急于归家,也并非完全的怜爱家室、妇人之仁,而是因为庞大压力无从派遣,若再如此持续下去,担心自己都要撑不住,做出什么追悔莫及的决定。
公主与夫郎相伴年久,彼此心意都有默契相同,只听夫郎言道外间诸多疲累,当即便觉心疼不已。在她看来自家夫郎向来都是无所不能,人世表率,哪怕遭遇再大风浪,都能长笑从容迈过,虽然所言仅仅只是简单的“疲累”二字,但这一份疲累足以将世上绝大多数人都给压垮
她弯下腰去,柔软的手指搭在沈哲子额际,动作轻柔的摩挲按压,又过片刻,耳边已经听到均匀细长的微鼾声,才发现夫郎已经睡着,只是眉头仍然微蹙。
她心内暗叹一声,有心叫醒夫郎转去别的厅室安睡,因为月中妇人诸多不洁,但终究还是不忍,就这么侧偎沈哲子身边,红唇微抿,嘴角细笑,只觉得整个天下都被自己揽在了怀内。
沈哲子这一觉睡得并不长,不足两个时辰便醒过来,侧身再看公主也已经睡熟,红彤彤的脸颊还贴在自己发间。他也就不急于起身,想要扳正这娘子稍显别扭的睡姿,结果这娘子睡梦中本能般的探手揽住他,树袋熊一般挂在了他的身上,嘴里细声嘟噜,似在不满被打扰睡意。
眼见此状,沈哲子才又会心笑了起来,最初归家,这娘子初为人母那种浓厚的知性让他颇有惊艳,甚至有几分陌生。但等到睡熟之后,潜意识里仍是自然流露出来那种略有骄横的依恋,渗透进了骨子里,融入进了本色中。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房间中摆着几个纱罩灯盏,光线昏黄且朦胧柔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隐约奶香,但却没有寻常贵族厅室那种气息浓烈的熏香味道,而且气息清新而无闷浊。
沈哲子虽然没有陪伴公主生产,但也是用了心,年初大军筹备发动时还抽身出来特意布置这一居室用于妻儿安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