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静谧无事,淮南军将士们虽知恶战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但也并不以此为意,除了河面上一些游弋的斥候舟筏以外,余者俱都枕戈安眠,休养体力。
黎明之前,月入弯钩已经向西方天际垂落,夜色仍然笼罩大河,凉风吹拂的波纹甚至连鳞光都无,整个天地仿佛被水墨完全浸透,只有几盏光芒微弱的灯火将灭未灭。
哐……哐
洪亮的锣鼓声骤然响起,河面上也传来斥候们被夜风吹得断断续续的示警吼叫声:“敌袭,敌袭……”
原本寂静的营垒陡然间活了过来,篝火在各座营帐外亮起,极短的时间内,淮南军将士们便整装完毕,以什、曲为单位,在各自兵长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进入各自所划分的防区,然后各拣刀枪弓弩,面对着夜幕笼罩的黄河,肃然默立于战阵中。
沈哲子也在亲兵们簇拥之下行出了军帐,然后便坐在了假设在营垒正中央空地上的坐榻上,周围篝火环绕,无论从哪一个方向都能看到这里。
在这一场战斗中,他并不打算离开此处,如果离开了,要么是敌军已被杀退,要么是淮南军败局已定。他要亲眼看着他一手打造出的淮南强军,在完全不利的情况仍然英勇奋战,痛杀胡虏
前线上,伴随着哗哗水声,斥候们被接应上岸。很快,视野中便出现了许多星星点点的灯火,它们悬浮在河面上,快速向南岸飘来,那些连绵成一线的舟船轮廓,也渐渐被勾勒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