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完后,席中便又有几人笑了起来。至于桃豹那几名部将则有些茫然,不知这话何处可笑,继而便有人稍作直白解释:“这一位卢君如此说,是觉得他从事的主上陈光是个庸类,因此拖累了他,不能与张右侯并论功勋。”
听人如此直白道出自己言中隐意,饶是卢德准备良多,一时间也觉赧颜,实在没想到桃豹的属下们对他如此抵触,如此的不留情面。
虽然他的本意如此,但也担心会因此被桃豹误会作是薄情之人,不念故主恩惠,于是便又开口辩言道:“高祖明皇帝庶流以进,达于至尊,三代以降所未有。时流凡有所识,又有何人不羡君侯并右侯之幸?譬如卞氏得玉,苦献于王,遂成帝玺。因蚌取珠,陈于明堂,饰以冠冕,方得彰显物华。人之所重,唯不自弃,是以顽石成璋,凡夫称显……”
讲到这里,他语调渐有微弱,倒不是讲不下去,而是看到桃豹一脸茫然,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桃豹虽然听不懂卢德在说什么,但他对这个人本身兴趣便不小,自然是因为卢德这个雅号令他遐想颇多。他虽然不敢自比于先王石勒,但也是眼见张宾辅佐先王一步步成就伟业,因而卢德这个“右侯”雅号,实在让他心动不已。
略作思忖后,桃豹便直接开口道:“卢君面前,我也不怯自承,你的雅声,我是实在不懂。今日来见,所为何事,不妨直接道来。我也知淮南沈维周今春北攻,卢君至此,莫非是要说我去救?”
卢德闻言后,先是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先不回答桃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愚斗胆请问,以君侯所观,淮南沈维周其人其势如何?”
桃豹听到这个问题,不免有几分羞恼,须知他就是浩荡南去结果被淮南军挫败灰溜溜撤回洛阳,至于如今都难归河北。卢德让他评价沈维周如何,他又能怎么说?
不过转念想到这卢德的名号,他还是暂且按捺住心内的羞恼,沉吟道:“沈维周其人,确是江东奇才,不负幼麟之名。向年我与中山王并行向南,确是心存小觑,因是饮恨,至今思来,都觉羞惭。一时大意,愧见先王。久来不能雪耻,至今不敢归报宗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