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这时候,左翼陈设用以震慑乱军不敢抢攻的五百名骑士才撤离前阵,挥舞着丈余长的马槊在苇荡中冲出一条道路,绕行至乱军侧翼,一旦乱军阵伍发生动摇,即刻发动冲锋。
“束手免死,妄动无赦”
洪亮的军鼓声被敲起,淮南军的呼喝声也在此处天地中响彻云霄。
“向年季龙残暴,陷我手足绝境。若非力争,当年便已尸骨沉江,血肉饲鱼。今日再逢小厄,诸位可愿与我奋杀求活?只要杀过此处阻滞,平流可达河北,丈夫壮业,决于此刻,杀”
一路逃窜至今,本以为生机在望,但却没想到却是死境降临。到此刻刘徵已经不敢再存侥幸之想,在数百嫡系部曲的簇拥下,他再回望那残破城池中一众衣衫褴褛、满脸死气黯淡的卒众们,打起精神来叫嚷鼓舞士气。
然而他语调虽然高亢,声音传遍这座不大的残城,可是响应者却乏乏。实在是野泽中困顿数年之久,又突然离开野泽穷命奔逃数日,本以为就此逃出生天,却没想到直接冲进如此强军包围中,无论力气还是志气,俱都早已经消磨殆尽。
眼见兵众们如此颓丧,刘徵身边部曲便冲入人群中一番踢打,然而那些人宁愿抱头哀号又或干脆伏地不起,也都拒不响应。更有甚者直接将手中锈迹斑斑、缺口诸多的兵刃远远抛出断墙之外,口中则嚎叫道:“求活、求活……”
眼见这一幕,刘徵更加心如死灰,踉跄着登上高岗,甩下头顶的兜鍪,散乱灰发迎风鼓荡,面向着已经推进至十数丈外的淮南军阵,扶刀架于颈上,语调充满悲凉:“淮南梁公,仁义之表乞以区区一身,全此无辜之众”
说罢,他刀刃一转,颈上霎时间飙血如箭。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