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劲听到老爹斥责,头颅垂得更低,可见老爹平日积威几何。
沈哲子见状便叹息一声,他家这老爹大概就是那种能生不会养的怪兽家长,在没有他参与的那个历史上,沈劲之所以能长成器具才能,大概还要托了老爹早死的福。
眼见老爹实在不是一个教育能手,沈哲子索性也就不提,摆手道:“阿鹤倒是无错,不过儿子久不在家,倏忽兄弟已经成人,所以召来身边,以免昆季疏离。”
沈充听到这里,面色才有好转,起身拉着沈哲子坐在席中,继而又斜望沈劲一眼,不乏苦口婆心道:“鹤儿你是不知自己幸运,你家阿兄时誉之高尤胜乃父,江东少类无可比肩,庭门有此琼桂,你能踵迹以行,不知羡煞多少时人你家阿兄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负担家业,被时贤举作幼麟。你却仍是顽劣难脱,只在庭门浪戏。你父责你严苛,那是恐你为世道所鄙……”
沈哲子见老爹开口便是滔滔不绝,大概此一类说辞平日也没少挂在嘴边,再见沈劲那里,头颅几乎都要缩入两肩之内,越发觉得承受老爹的耳提面命不是一件谁都受得住的轻松事情,一直被如此类比,兄弟还未反目,也真算是自家这小兄弟胸襟广阔了。
“春露秋霜,俱有定序。往年家业困顿,自要父子奋进,戮力并争。阿鹤命数幸贵,能从旺势长成,至今仍是恭顺,并无纨绔浪习,足见纯真。若是异位相处,他为家业奔走,或还要胜我许多。”
沈哲子这话倒是真心话,他是心知自家小兄弟本质、天分都高,所以才寄予厚望。话说回来反倒是老爹作死成性,在原本那段历史上,如果不是沈劲舍命拼搏,后来的吴兴沈氏家业能否传续下去都还未可知。
沈充这会儿脸色才有好转,他倒不是完全的偏心,自家这两个嫡子,说实话他都没有尽过什么教养责任。问题所在就是,一样的放养,在相同的年纪里,表现差别实在太大了。有了沈哲子这个举世称羡的儿子,他自然也幻想着满门俱贤,难免就对次子高要求,自然也就难免会有失望。
沈哲子还是决定亲自担当起对幼弟的教导,反正这小子也已经长大,皮实得很,稍后过江归镇便带在身边。留在家里,在内被老爹摧残,在外又有一群损友,也实在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