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见众人皆下意识望向王彬,便又开口引开了话题。
于是李充便开始讲述淮南梁郡诸多军备,同时将梁郡所整理的奏报呈上。于是众人注意力又被吸引回来,无暇再去深思王彬异态之内情,但其实各自心里都已经感觉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淮南的军备情况非常好,这一点众人早知。因为有了江东大量资财民货的投入,加上沈哲子灵活的经略地方,并没有因为冒进而有虚浮。所以这个问题也没有经过太长时间的讨论,便就停止下来。
待到李充汇报完毕淮南事务、告退之后,王导才又说道:“如此看来,淮南已经可以暂时放心。至于徐地事态,不知诸位又是何看法?”
听到王导的问题,众人又都皱眉沉思起来。羯奴南来,所攻者无非三点,一在汉沔襄阳,此地既有陶侃宿将坐镇,又是荆镇分陕重地,即便不能守住年前成果,也不会有大败亏输,因此反倒不怎么值得讨论。
第二个地点便是寿春,这里本来是台辅们最担心的所在,但是沈哲子已经如此表态,加之淮南军备也确是优于其他边镇,说无可说,只能静待结果。
第三个地点则是淮阴,徐州所在。其实这一路战事如何,从南北对峙整体格局来看,最不必担心。
哪怕羯奴一路打到了广陵,大江天谴横阔四十里,哪怕是早年三国分立曹魏国主曹丕至此,也只能感慨天限南北而不能渡江。如此天险,更非羯奴促临之众能够突破。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东线就完全没有一点忧虑,即便不必担心羯奴大举渡江,可是广陵周遭那些军头流民帅呢?
诚然,郗鉴也是高望大臣,从稳定人心而言要比弱冠之年的沈维周还要可靠几分。但是徐地情况较之豫州、淮南复杂的多,哪怕是郗鉴,也不能说能够统御上下,使人无异心。
今次羯奴近百万之众南来,乃是南渡以来未有之严峻考验,江北那些军头们能不能安守地方?会不会仓皇南渡?南渡之后,又会不会听命于台中?又或者会不会聚啸为乱?
这都是需要提防考虑的问题,所以,台中即便不干涉徐州方面的军务,也一定要派大臣镇守京府,避免那些桀骜不驯的江北军头过江为乱
淮南问题说无可说,众人的注意力自然集中至此。刘超旧镇京府,他在这方面自然颇有发言权。
如今的京府,已成江表最繁华之都邑,较之建康都不遑多让。所以选择何人入镇,不只要考虑到军事的一面,人事方面同样值得深思。
如果就任者不能稳定地方人心,即便是那些军头们不过江,但地方人心却因江北兵事而有所动荡,这对于整个江东的局势稳定都非常不利。
所以在人选方面,众人也是各抒己见。京府虽无前线之凶险,但若将人心都考虑其中,那么此任也的确是重要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