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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0628 戎行在即

如果说往年王导和王舒的内外配合还能勉强支起一个空架子,但目下这种情况连空架子都被拆了,所失又怎么是一个丞相之位能够补足的时下的情况就是,时局内已经没有一家能够保持独大了,各有自存的手段,做了丞相那也成不了曹操

与其贪大,还不如小退一步,如果能从小处出击,那是最好。可是现在摆在了这么显眼的位置上,但却没有服众的能力,未来自有长忧,纵有什么想法,也会阻挠多多。

“王丞相应该也是身不由己啊。”

沈哲子闻言后便附和一声,只是话由他口中讲出来,难免就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因而又迎来温峤一个白眼。

“不言其他,你是准备何时离都?今次江北之进,意义非同小可,你是强揽上身,如果不能竟功,小心罪论加身”

温峤讲到这里,神态又不乏凝重。哪怕不以私谊,单纯从时局的角度而言,收复合肥也是能够振奋江北疲敝人心之举,如果最后还是落得雷声大雨点小,那么作为主持此事的庾怿和沈家,真的可以称得上是时局罪人。未来再想有类似的举动,将会更加困难。并不是说会把江北打草惊蛇,而是江东这里势必不会再有眼下这样优越的条件。

“应在几日之内,诏令虽然已经下了,但在台内尚有一些琐事还要交代清楚。”

沈哲子虽然不是什么台辅高位,但也做不到说走就走的洒脱。大的方面,都中营建还有纪氏和商盟的配合,而资用和利益调配、鼎仓的维持经营,自然是沈恪在管理。但除了这些,还有沈哲子在台内一摊事务,比如他一手建起来的东曹,也需要有一个妥善的安排。

在王导担任丞相之前,沈哲子便动用力量,给贺隰争取到大尚书的位置。如今东曹一应图籍、属官之类,倒也可以直接托付过去,将这一份人事选官的话语权保持下来。毕竟豫州方面来日肯定会有大量人事方面的空缺,能够在台中保持住这一话语权,对来日的经营会有很大的便利。

“每临战阵,虽然上下都是求胜心切,但也不能言之笃定,小觑对手。晚辈也是趁着离都在即,拜访亲长,希望能求一指教。”

沈哲子又谦逊说道,这也是他前来拜访温峤的目的之一。

讲到这一件事,温峤倒也不再调侃沈哲子,闻言后便正色道:“如今豫州形势如何,我未必比你清楚,指教谈不上。若是旁人临阵,或还要劝其当以稳重,勿作贪功冒进。但你也不是放诞任性之人,遇事自有尺度。唯有一事,江北之余众,亦是晋祚之旧人,或有离合之旧劣,但也实在是时势迫使。若其众尚有归义之心,宜先抚后剿,勿以杀戮为先。”

沈哲子闻言后便微微颔首,他明白温峤这么交代,还是担心他年轻气盛,想要搞什么大事件大胜果,担心会因此葬送太多无辜人命。这一点他自然也意识到,但其实真的战斗开始后,又怎么有时间细细甄别作什么仁慈姿态,冤杀在所难免,自己能做的只是不将斩首当作唯一战功而已。

温峤见沈哲子态度端正,便也不再强调此事,转而又笑语道:“我听说你家近来也是投献如云,具帖者足足千数?”

“其实将近两千之众。”

言道这一件事,沈哲子又不乏苦笑。近来这段时间,他家门槛几乎都被那些投帖者踏破。凡来登门者,那可不是孤身来投,身边大多都有一些部曲随行,自备甲具兵刃,要跟随北上建功。单单这些人并其部曲,如何集合起来,便能组成将近万人的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