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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0614 衰德门败

王舒的长子王晏之死在前年的苏峻乱事中,比王长豫还早死几个月。因而衰服迎宾的首位便是王允之,看到沈哲子他们行来,王允之泪眼未凝,片刻后还是埋首下去。

沈哲子自诩还算是有品格,虽然一手策划将王舒除去,但如今人都死了,也实在没有什么搞事的意图,只是端正的入内拜了拜,而后对旁侧拜谢的王允之拱手道:“深猷兄请节哀。”

王允之双肩微颤片刻,继而抬头仰望着沈哲子,语调微颤道:“多谢、多谢驸马、多谢驸马今次之教……血泪沾襟,深刻五内”

看到王允之伏地双手青筋毕露,可想其人当下心境,沈哲子略一沉吟才叹息道:“深猷兄言重了,板荡之世,立身不易,总有所得,也是法从前贤,不敢自美。大江东去,未因一人生死而竭,人事不必强记,勿蹈前辙,便是不虚。”

王允之听到沈哲子所言,蓦地一拳砸在了膝前竹板上,喉中发出压抑至极的一声低吼。

“发生何事?”

谯王蓦地自竹楼门口探出头来,瞧瞧房内形势,上唇短须微微一颤,跨步上前拉住将要退出的沈哲子手腕便行到王舒棺柩前,指着棺内王舒遗体叹息道:“王公哀容居然不得善态,可见江州今次之乱实在太严重唉,实在让人心伤啊”

沈哲子侧首一望,棺内王舒遗体倒是整理得很整齐,只是喉间那道创伤实在太醒目。金铁之伤,实在算不上善终。要知道就连王衍落在石勒手中,都是排墙埋之,而王含父子则被王舒沉江而杀。见了血,实在称不上体面。

沈哲子已知王舒乃是自杀,但却没想到是用这种方式,依照其身份,似乎饮鸩而死才恰当。但却自戮而亡,大概是先帝之死在其心内也是一个极难跨过的槛,想用这种死法化解一些生者的怨气。所为的,自然还是王允之。

谯王已经不是第一次拉人来瞻仰王舒遗容,待到与沈哲子行出时,又深深看了王允之一眼,而后叹息道:“王深猷实在大忍藏奸,久留成患。傒狗留他归都,也真是一招失策,身后诸子只怕难有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