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导听到这话,神色更显黯淡,他大约能够体会到蔡谟的心思。恶谶不可信,但是人心也实在已经不好挽回。
“那个卢铖,他现在何处?暗监此人,绝对不能任其离都”
讲到这里,王导已是隐有厉声,对于卢铖这个谣言的源头恨不能将之枭首,但眼下却实在不宜再明目张胆的对付此人。
赵胤领命而去,王导却枯坐席中,久久没有起身。这一次危机来临,打击较之前次大将军叛乱之事还要更加不可控得多。那时候先帝在朝,还能谨守一个底线,明白王家与社稷捆绑、不可赶尽杀绝的道理。
可是现在,幼君当国,妇人秉政,满朝公卿非良善,尤其又赶在眼下这个清议正热的时刻,事态究竟会发展到何方,王导也预料不到。
先帝……
一念及此,王导眼眸中隐有水汽氤氲,不乏羞惭,那真是一位难得的有为君王啊
害我者,世道也身在这样的位置,他能怎么办?又该怎么办?
他几番提笔,想要去信给王舒示警,但每每笔锋落在纸端,却又不知该要怎么说。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便到了晚上。期间除了自家在台城任事的几个子弟过来问候以外,并没有别人登门。这不免让王导心情更觉灰败,他是真的想、也曾经自以为能够守护住这个世道,保存住偏处江东的这一份晋祚基业
就这样枯坐到了夜半时分,其间侍者行入悄悄点灯添油,不敢发出声响打扰到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