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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0537 会稽难入

王彬闻言后,已是连连冷笑:“好大势的沈家,好大势的丹阳长公主府如此公然鲸吞国中山水,难道这陋乡就无一二义士敢为社稷鸣声?”

对面那吏目听到这话,神态已有忿色,张口便作急言。

王彬让孔混来翻译,只是借此羞辱罢了,他本身听得懂吴语,只听这吏目言道这一处渡口本是滩涂,片竹难行,乃是郡中以沈家为首一众乡宗们出人出力,疏浚开通,才成了眼下这通畅水途,本来就与国用没有什么关系。如今郡府反而要仰仗这些水道航税,大得其利以资台用。

这一番狡辩之词,王彬是一个字都不信,他绝不相信沈氏深卧乡土、鼠目寸光之徒居然会做这种利国利民之事。不过他却不屑与那吏目争辩,只是转身对曹曼笑语道:“闻此狡诈粗鄙之语,可知乡俗如何败坏稍后见到谢幼儒,倒要问一问他,苦求大郡却长治无功,谁人之过?”

言罢,他便转身返回舱中,至于那吏目也不放行,只是让随员们监在甲板角落里,用作稍后奚落谢裒的人证。

那吏目无端被缚,神色气急败坏,只是对孔混高呼道:“卑下奉职受任,上官不曾见辱。这途过贵客,怎能如此相迫孔家世君,此为何意?”

孔混听到这话,不免有些难答,想要上前解围,后方却传来王彭之高呼声:“孔君若叙乡谊,稍后自有长闲,眼下使君受扰,你倒是不乏闲情。”

孔混听到这话后,冷眼望了王彭之一眼,他是王彬属下,没必要看这个闲人眼色,上前让人解开吏目身上绳索,稍作宽慰,然后才随行进了舱室。

王彬正在舱中打骂沈氏宗贼狂悖贪婪,眼见孔混入舱,便指着他说道:“今日所见,孔郎惭不惭愧?你家也是旧望名流,却眼见宗贼浊家乡中肆虐而无作为,可有痛心疾首之感?”

孔混听到这话,哪怕再能容忍,也忍不住冒出火来,冷漠言道:“才浅卑用,不敢轻论公事。吴乡或有异俗,终究也是王化之境,较之北地豺行狼顾之纷乱,仍是靖安。使君远乡而来,一时难近乡俗,久而或能相通。”

听到王彬姿态高高,诸多卑辞攻讦乡土,孔混不免回思驸马痛骂殷融之言,大觉骂出了他的心声。这些北伧,一个个将自己目作天命所眷,奔逐南北都要强求人上,对江东诸多不满,老犬穷吠,殊为可厌

王彬听到孔混这顶撞,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冷声道:“孔郎对我所言,似有异心别思?”

曹曼见彼此将要言恶,连忙开口笑语道:“使君不过一时噱言,孔丞何必作真。正因远乡来任,所以才需要孔丞这种深悉乡情之人辅弼,既为国务,也为乡好。”

孔混只是漠然而立,并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