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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 0534 槛下老犬

不过看到殷融那近乎杀父之仇的忿怨目光,他反倒有了一些兴趣,因而便站在走廊里也没有要退开的意思,笑语道:“长史抱怨确是有理,不入此楼,不知金贱。不过今日得见,倒是让我自觉有惭,入职以来,还不曾正式礼拜长史。择日不如撞日,不如长史暂且留步,让我少敬一杯。俗务杂若蛛网,强理不顺,久劳难免秽神,终究还要劳逸结合。”

梅陶听到这话,不免有些急眼,只是还未及开口,后方殷浩已经开口说道:“人尽皆知,驸马出身江东豪首之家,耕土连绵,桑林漫山,岁出万斛,日织千尺。又能广结乡人,大兴货殖,难道也会有米贵金贱之叹?”

“哼,貉子浅见薄识,神昏志浊,唯知囤积自肥,身心专望于一隅,最好滋事弄权,害贤阻能,广榨民财,以利惑众。如此庸浊之辈,有何面目自邀于人前?”

殷融从看到沈哲子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是五内俱焚,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他虽然是被王彬斥作农家卑流,但归根到底,此事起因还在沈哲子,若非此子奸诈挑拨,他又怎么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

“殷君慎言……”

梅陶听到这话,脸色已是一变,忙不迭开口喝止。至于更后方的曹曼,则将两手笼在袖中暗搓,饶有兴致的观看着眼前一幕。

沈哲子听到这话,望向殷融的目光中已经带着些许冷意,略作沉吟后,才开口冷笑道:“槛下老犬,亡出于门户乡土,仓皇遁藏于江表,还敢作浪言穷吠我家深耕于乡,岁出有余,逐于天道,以盈济困,俱是民生享用,俯仰无愧”

“你这乖张性厉之徒,未思江表苟存之惠,未有寸功于社稷,未有微庇于小民,生则无养父母,死则魂不归乡,本就是丧亲绝义之孽种幸享于国用之馈,假忘生人之多艰,少恤君王之困苦,奔逐南北,惟求自得,衣食未能自养,才用不足偿恩。偶得浅誉,已是天道有疏,居然还敢奢望大治?”

沈哲子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放嘴炮了,尽管周遭与闻之人都已是目瞪口呆,而殷融更是目眦尽裂,就连殷浩都气得脸色青红不定,然而沈哲子却还仍有未尽之意,只是有些口干。

他在原地徘徊两步,顺便组织一下词汇,待见殷融将要有张口反驳之势,便又戟指对方怒喝道:“匹夫,你若真有显才难掩如囊中藏锥,谁人又愿以自伤阻你锋芒方今本为国用之匮,丈夫但有一二才用可彰,一二志气待扬,俱能得其道行之唯有愚者自困,裹足无进,怨天尤人,唯欠自省不知天命,不知道义,不知自量,诸事无知,马齿空长,满腔残怨,枉生为人,你是何种贤能?”

“沈、沈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