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吩咐人将赋文转抄在幡布上悬挂于摘星楼外之后,沈哲子便笑语道:“如此布置,非我强逐人望。而是要抛砖引玉,与诸位再立一约。日后撰文每成一篇,便展于楼外,合城共赏,若得广誉,才可收录于集内。诸位认为此法是否可行?”
众人听到沈哲子这一桩安排,不免瞪大了眼,或是垂首沉吟,或是啧啧称叹。大多数人还是忍不住笑逐颜开,早先已经有定调,这文集只录风流,不涉善恶臧否,所以倒也不必担心自家先人的恶行会被公之于众。
而且,由这件事众人也感受到沈哲子对于沽名养望之事的擅长,如此高妙的手段实在异于他们旧日习惯,往常的手段是即便书成一文,也只是亲友传播,顶多向台辅名流递上一份,恭求臧否。一旦自家祖辈事迹录成,如此公布于外,即便没有被收录其中,也能广为流传,不再局限于门户自美。
而且这样广采众议编录成的《世说》,待到书成之后,便是当之无愧的权威,可想而知会造成怎样的轰动效果和宣传效益。
而且大多数人心内还存私念,担心执笔者不能将自家先辈的篇章描写的生动有趣,有了这一项布置,对这些执笔者也形成了一层约束和警告,让他们不敢马虎敷衍。
所以当沈哲子询问众人此法是否可采时,很快便获得了一致的赞同。诚然那些执笔者会因此而有压力,但如果所书写的篇章能够获得一致的赞许,对他们而言也是极好的褒扬,没有理由会反对。
待到众人通过此论,沈哲子才总算轻松笑了起来。在印刷术还未普及的时下,这是他能想到和做到的最好宣传手段,将这一次编书的影响力放到最大。而在这个编书的过程中,沈园摘星楼也会因此而被赋予展示和臧否的职能,如果挖掘和利用得好,那么所获得的效益要远远高于单纯编著一本《世说新语》。
如果在未来,能够塑造一个不登摘星楼,难以称佳篇的时论风潮,那么沈哲子所获得的收获,简直说是“一代文宗”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