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是正常的奏对议事,所以倒也并不需要恪守礼禁。众人皆有坐席,更像是一个私下交谊的集会。
主持这一场集会的乃是太保王导和尚书令温峤,像是光禄大夫陆晔还有几位年高的侍中、散骑之类,也都列席其中,各自神态不乏凝重,以至于整个殿堂气氛都让人倍感压抑。
此时丹阳尹褚翜正手捧一份卷宗,在席中诵读,所言者正是前日籍田令薛嘏遭袭之事。众人皆是认真倾听,神态或沉思、或激愤、或哀痛,不一而足。薛嘏本人倒也没有太高的时名,但这件事却牵动众多人心。
堂堂一位台臣,就因为奏对时言辞过激,便遭到乱民冲击殴打,甚至于指骨都被打折这简直耸人听闻此事若不能彻查严惩,朝廷威严何在?大臣体面何存?小民若因此志骄,皆援此例,来日再凭何去布政天下?
当褚翜念到那几名凶徒供词时,殿中顿时便有人忍不住切齿冷笑起来:“台中奏对,小民竟知?如此内外无防,诸公尚能安坐否?”
褚翜合上了卷宗,神色凝重道:“那几罪徒本就不是寻常小民,发中藏针,死意甚坚。若非仔细查验,眼下只怕早已暴毙狱中。”
众人绝大多数尚是第一次听说这一桩细节,当即殿中便响起一串倒抽凉气之声,继而便有一人颤声道:“褚尹可查出这些罪卒是何来历?他们因何要为此?究竟何人指派?”
褚翜闻言后摇摇头:“至此已非民讼,不是郡府能问。若要详知,须得等到廷尉审出。”
“何须再等廷尉审出?薛籍田因何结怨,诸位俱是心知,那几名罪卒也言到因薛籍田建议悖离与众而怨望……”
褚翜话音一落,席中便有一人沉声说道,视线则若有若无的望向同样列席殿中的沈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