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时闲游所感,眼下却不能目览神受,这一时戏作也没有情趣再作雕琢。若非言及于此,更不敢示人夸耀。”
“如此清丽篇章,使人追念陈思王。驸马还要羞于示众,这让旁人如何敢再挥墨”
谢尚手捧着那一份文赋,脸上已是满满的钦佩,他兴趣极多,雅好文赋,早先谢奕所言的那篇《玉板赋》旧篇,他虽然也确是喜欢,但品味得久了,总觉得过于堆砌,只能说是尚可,不算第一流的名篇。
可是今天这一篇《始宁赋》,虽然在衔接转折上有些缺失,但却是瑕不遮瑜。洋洋洒洒千数言,道尽山水生机盎然的美妙,闭上眼吟咏起来,便给人以身临其境的感觉,流水潺潺,清风拂面,诸多妙趣在心中滋生出来。
“驸马此赋所言山水之美,若世间果有,父亲肯定要提杖乐游,悠然忘返”
讲到这里,谢尚脸上便涌出一些悲伤之色,继而又望着沈哲子说道:“我有一事请求驸马,想要将此赋于家父墓前焚祭,泉下若是有知,应该能够得慰。”
这只是小事,沈哲子随口答应下来,毕竟这本来就是谢家后人所作,他先抛出来震一震原作者祖宗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旋即他又说道:“始宁山水之美,才情所限,能述者不过片面。仁祖兄若是有心,不妨将太常之灵迁往始宁。青山埋雅骨,绿水濯英灵,亡者足安,生者足慰。”
他这话一出口,谢家那几人脸色都是一变,那年纪最小的谢据已经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入土归安,怎能轻动况且始宁远在会稽,四时祭拜都不便利”
谢鲲死后葬在了石子岗,位于都南,其实就是一片乱葬岗。沈哲子近来在都南赈灾,对于那里也有所了解,闻言后便叹息道:“人世波荡,亡者亦不能安。石子岗那里,近来我也路过,诸多尸骨抛撒其间,不是安墓之所啊。”
“至于三郎所言祭拜不便利,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始宁山水虽有周圆之美,但却开垦未足。若是不惧开辟之苦,倒是一处长置家业的良处。”
兜了这么一个圈子,沈哲子就是在引诱谢家去始宁安家。受了他家举荐,再搬去跟他家做邻居,这是怎么洗都洗不清了。
听到沈哲子这个提议,谢裒已经沉思起来。大江两岸安家置业并不容易,而往江东腹心的会稽去,其实一直在侨门中都极有市场。
但是因为沈家将会稽经营的滴水不漏,至今都少有侨门人家能够在那里立足。就连封邑在会稽的琅琊王氏,都不敢将重心放在会稽。
沈哲子这个提议,让谢裒心动不已。假使他家能够立足下来,就算来日他的政治前景不美妙,也能给子弟留下一份能够世代传承的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