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到王彪之脸色急转直下,那曹立心中不禁叫苦。今次的集会看似简单,但其实他家已经运作数月之久,整个家族的力量都在围绕此事而调度。这段时间来他更是花钱如流水,大肆宴请那些避难而来的士族子弟,务求结下一份交情。
他家在此地也算是个实力派,在北地除了其父担任郗鉴参军之外,几个叔父占据坞壁手下有千余劲卒,依附的流民更有万余之众。在京口他家也不乏产业,早早便加入到了隐爵,获利巨丰,已经算得上是京口能排上号的人家了。
但即便是如此,因为没有一个好出身,他家无论是势位还是财力,想要再进一步都极为困难。借着今次王彬为首的一众青徐侨门在京口活动,他家更是上下一心,务求把握住这个机会,争取能够再上一个台阶,突破家世的限制。
为了谋取一个好出身,曹家上下也是抓破了脑袋,翻破了族谱,能够找到唯一一个有些名气的祖宗名叫曹宏,据说在后汉末年曾经在当时的徐州刺史陶谦麾下任事。但这位祖先究竟有过什么事迹,那真的是鬼才知道
他家连粗通文墨的人都找不出来几个,更不要说找个熟悉经史典籍,能够编造出一份全无漏洞家世的人来。单单攀附到曹爽身上这个思路,便花了几十万钱。而再将这个说法从低到高去传播,更是费尽了苦心。
曹立作为实际操作者,从青徐边缘人家邀请,一直邀请到核心的泰山羊氏。其中过程之曲折艰辛,曹立真是感慨良多。如今总算逮到一个重量级的王彪之,怎么可能任由对方说走就走
眼见王彪之将要起身,曹立忙不迭给小楼外等候的家人打个眼色,自己则在楼中拖延时间。
因为一个漏洞颇多的家世问题,楼内气氛已经有几分尴尬。曹立也知不能任由气氛这么僵持下去,视线一转便转移开话题,指着小楼四周那正在微风吹拂下摇曳不定的轻纱笑语道:“不独诸位观此胜景倍感奇异,在下初见此物时也是惊为天物。此纱名为神女纱,取的是陈思王《洛神赋》之文义……”
楼内这二十余人,其中有将近一半是曾与曹立通气之人,比如泰山羊贲。但更多的如诸葛衡之类,凭曹立也根本无法影响得到。
年轻人大多猎奇,初时见这薄纱在灯火照耀下凝生幻影自然感到诧异,可是在细览之后,渐渐也都各有猜测。此时得知曹立之家世并目的之后,心中便存鄙夷,再观此物便也低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