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下沈哲子不过一介白身,但他本身乃是长公主之婿,帝室姻亲,其家又为吴中豪族,居理吴中核心的会稽。因而他对中书此举持怎样态度,便能非常影响未来局势的演变走向。况且因其在野白身,交流起来反而没有太多的官面顾忌。
所以,这一段时间来,沈家可谓宾客盈门,庭门前已是人满为患,都是对时局认知有混沌,想要打听一下沈家的看法。
但在这样一个形势中,就连琅琊王氏这个侨门领袖都喑声自处,沈哲子又怎么敢肆无忌惮的彰显自己的立场。
中书压了几年的心火一朝爆发出来,那架势绝对是势不可挡。如今的庾亮,正肆意的在这时局画卷中挥毫泼墨,他只需要人静静观赏,不要说反对之声,哪怕是过于嘈杂喧闹的附和赞赏之声,于他而言都是可厌。
所以,沈哲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样的氛围中去强刷什么存在感,尽管宾客盈门,却称病并不见客。这种喑声自处、明哲保身的做法自然颇让人齿冷心寒,但就连人望所归、人臣至极的王太保都如此姿态,人们也实在难怪咎沈哲子太多。
真正能对时局有影响的人都不做声,时人即便对中书之强势有怨言,没有强力的人站出来发声反对,便也只能默不出声。
一直忙碌到傍晚,任球才总算送走了这些宾客,哪怕只是座谈应酬,但因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被人过分的曲意解读,或给人什么别样的暗示,精力消耗便极大,整个人都近乎虚脱,头脑更是昏昏沉沉。
沈哲子正在家中与族叔沈恪议事,看到任球神色疲惫的行入进来,他连忙让仆从迎上去将之搀扶进席中,然后才笑道:“这几日真是有劳家令了,再多一段时间,都中形势应能止沸,届时可不必如近日这般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