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来吧,算清楚亏空太多,去龙溪庄里报账,不必告知主母。”
母亲的妆奁财产,向来委托上虞魏氏他两个舅父打理,沈哲子也不好过问。魏氏门庭日益衰弱,克扣出嫁之女的产业收获未必做不出。沈家自己用度充实,往常他母亲魏氏也不关注这些,现在委托瓜儿查账,大概是年前年后佞道过甚,花费太多,小金库即将告罄了。
这种小事,沈哲子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对于小侍女本领渐长,理算之能居然都传到了内宅,沈哲子还是颇感自豪的,笑着拍拍瓜儿那滚烫绯红的脸颊,以作鼓励。
入山之后,道路渐渐崎岖,沈哲子下了牛车,示意仆从担起那些礼品,自己先拾阶而上。即将行至道观前,山间凉亭里突然蹿出几个大户庄丁模样的人,阻住了沈哲子的去路,其中一人恭敬道:“这位小郎君可是要上山拜会葛仙师?不巧得很,我家贵人正于观中,小郎君能否……”
“哪家恶奴敢阻我家郎君之路?这道观,这武康山,我家郎君何时要出入都是随意,需要向谁家报备答允”
沈哲子还未说话,忠仆刘长已经蹿行上来,指着对方怒声呵斥。沈哲子立在山道上并不说话,心情也是有些不爽,自家修的山道、建的道观,居然被人拦着不许入内,这家所谓的贵人不免架子也太大了些。
那庄奴被呵斥倒也不见羞恼,或是家教森严或是底气十足,矜持一笑施礼道:“阻了郎君雅兴,实在抱歉。我家自吴郡来,路途遥远,主人又是喜好清净,不喜外人喧扰。略备薄礼,以作致歉。”
说着,便有一名仆从自亭内取出一个小酒瓮,正是沈家所售卖的醴泉真浆。虽然掺了水,售价却不低,这种一斤装便值千数钱。
沈哲子看到这赔礼倒是一笑,他家酿酒控制产量,每年投入市场不足千斤,而且并不流入寻常市肆,只在吴中各家之间内部消化,这是为了消弭此前真浆轰动吴中而不得已的举措。对方既敢阻路,又拿出真浆赔礼,看来家世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