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的材料就是粘土,随处挖掘取用,取材便利,但要注意砂石土砾不能太多,否则坯料粗劣,随便一烧就断裂变形,不能取用。最上等的粘土,要细腻如糯粉,调之如滑膏。
压坯也简单,将粘土调和灌入坯器内,一边析干水分,一边以竹板拍打压实,等到表面阴干没有水渍,就可以入窑烧制。一昼夜后,砖便成型。
沈哲子正观看工人压坯还在考虑研制压坯机的可行性,理论上来说,人力的捶打按压完全可以用石碾滚木取代,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略显老迈的吼声:“通窑”
听到声响,沈哲子便转身望过去,眼看着几名壮丁手持竹篙,远远捅破几个堵死的窑孔,火星烟气裹挟着热浪霎时间从窑孔中冲出,场面颇为壮观。
沈哲子离得尚远,仍感到热浪袭人,可是那负责看护窑坑的老匠人只是微微侧身,避开热浪的正面冲击。
这老匠人如左丹老者一样,都是沈家庄园内堪称瑰宝、手艺经验纯熟的匠人,名为马方,也是沈家为数不多能烧制出精美青瓷的高手。沈哲子请其来掌管砖瓦烧制,可说是大材小用。
等到热浪势头渐弱,沈哲子才走过去,看到马方老者须发都因长时间看护窑洞而熏烤得卷曲枯黄,忍不住劝道:“马老你年事已高,何必再事事亲躬,只要在工坊坐镇调度,已经是难能可贵。”
马方呵呵一笑,拍拍挂满灰尘的薄衫,才对沈哲子说道:“小郎君你不知,陶埏制器,火候最是要紧。差之毫厘,器具品相都优劣悬殊。后进做事虽然勤勉,火候把控却难自决,还是老朽临观才会踏实。”
沈哲子听到这话,对老匠人事必亲躬的态度颇为钦佩。若无这一代代匠人们精益求精的自律要求,实在难以想象在古代简陋条件下能够制造出那些美轮美奂的器具。
但沈哲子虽然钦佩这些匠人精神,但理念还是有分歧。他做这些事,并不是追求更为精致的工艺,反而更多是要降低简化工序难度,力求能达到标准化生产。传统精湛技艺的追求要保持,但在物资匮乏的时下,成规模的产能爆发显然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