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风起

寒风刮面如刀，掀起秋天平原上的青黄草末，散落在灰色的天幕下，也散落在女孩的秀发和骑士的大氅上。

骑士忽然笑了，他眉眼本来就极为俊秀，笑起来带有些北国春天冰雪消融的味道。

他终于懂得了女孩子的心思，她说不怕，也许是真的不怕。虽然从前她会怕黑怕孤独怕吃苦怕没有漂亮的衣服和首饰，可是总有些时候她会无所畏惧，哪怕前方大雾中有刀山火海，身旁冰冷的剑刃横在她脖子上，可是她依然会勇敢前行，因为远方有她在乎的人，那个人值得她为之付出一切。

骑士回想起昨天自己走过下城区细而长的街道时听到平民家夫妻俩的争吵。脸庞上被无情岁月割出痕迹来的女人用匕首抵住自己的胸膛，逼迫他的丈夫，一个神情呆滞的男人远离赌场。男人也许在赌场里输光了一切，也许他变得偏执刻毒，可是女人还是爱他的啊！尽管她表达爱的方式有些偏激，可是谁又会知道她可能昨晚蒙在被子里为男人的彻夜不归而哭泣，第二天早上起来仍旧用粗糙的手为这个家，为男人操劳。

骑士在门外默然，倾听着这本不该出现在他生活中的琐事。他是尊贵的玫瑰亲王，是国家英雄，可是那时候的他就仿佛是一个隔壁家的大男孩偷听邻居家的事情。出身平民家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曾在赌场出没，他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憧憬着一夜暴富的好事，于是他们开始赌博，只不过有的人输了几把后迷途知返，而有的人在赌徒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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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和你一起去！”

翻过山坡的冷风吹动女孩的长发，上下翻飞的发丝如同狂舞的旗帜，天空灰蒙蒙的，远方的地平线上风起云涌。这是个起风的季节，女孩的脸娇俏如玉，却又苍白如雪。

在她面前的是整装待发的骑士。黑马神骏，胸膛宽阔腿骨修长，鬃毛像是燃烧的黑色火焰，马蹄不安分地刨动地面，发出清脆的叮叮声。骑士披着黑色大氅，里面穿着黑色的皮甲，红发如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上戴着质感沉重的铁扳指。

骑士望着美丽的女孩，女孩紧紧咬着下唇，一副倔强的模样。

女人也许很怕死，因为谁不想活下去呢？哪怕只是苟且地活着。骑士透过门缝可以看到女人流泪的眼睛里透着惊恐，可是她依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让男人清醒。

结局如何骑士并不知道，他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也许男人会继续沉迷于赌博而他的妻子血溅当场，也许男人会悔过自新继续和睦的生活，但是骑士听到了也看到了女人烈火般炽盛的爱，这样的爱让他醒悟。

不论怎样，愿意付出真心的女人总该得到命运的回报。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骑士先败下阵来。“你知道这一路的危险吗？”他问。

“既然你都不怕，那我为何害怕。”女孩的回答断冰切雪般坚定。

“你知道……”

女孩恨恨地打断他:“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要去雷鸣平原找雷鸣花来延续我父亲的命，雷鸣平原上座落着大陆第一雄城布加勒斯特，它是奥匈帝国的国都，我们和奥匈人撕破了脸皮，所以你想说那里很危险，可是我都不怕！”

“我都不怕啊！”她泫然欲泣，可眼神深情如同大海，“因为有你啊！”